荆棘王冠·致无尽岁月(出书版)(55)

面对生活,面对命运,过去的我无能为力,现在也一样,唯一能做的仅仅是保持一点尊严和自由,哪怕只是一点点。

很多事情,现在不做,以后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做了。所以要趁着还有力气的时候,一分一秒都不要浪费地去享受,去挥霍,去纵情。那些励志书教我们的都是如何赢得让人艳羡的人生,可是我不想等我到三十岁的时候,除了钱,没有一点快乐的记忆。

你可以长大,但你千万别成熟。我要你永远笑得没心没肺,永远记得自己穿着格子衬衣,躲在镜头后面微笑的样子,我要你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永远热爱远方、梦想、诗歌和流浪。

这个世界有太多虚与委蛇的成年人,但你不需要活得像他们一样。正如《死亡诗社》中所说,医学、法律、商业、工程,这些都是崇高的追求,足以支撑人的一生,但诗、浪漫和爱,这些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

再会你这蜜糖少女

我闭着眼睛也能想起你的样子来。在那个秋天的傍晚,光影斑驳,你在水边脱下白色的帆布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水中走去,你怀着必死的决心,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毁灭青春。我原本以为你的故事结束了,结束在那扇沉默的门口,结束在那句终你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生不对,死不起”当中。他们都说你是我,也都说你的故事是我的自传,他们都看得太明白了,可是对这一切我始终没法坦率地承认,恍惚间我觉得,你已经脱离了我,拥有了自主的生命。

我没想到两年后我又会打开Word来写你的故事,整理了我在旅途中所有的喜怒哀乐之后,我开始写这个故事。有很多个夜晚,我疑心时光倒转,否则为什么我会坐在电脑前突然就崩溃,在那些失眠的凌晨整夜整夜地流泪?

这一切都与两年前的某段时光严丝合缝,在最后,你说,你终于明白,自己如此平凡。

仿佛顷刻之间,轰然老去,不只是程落薰,还有葛婉仪。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成年许久,面对岁月,面对得失,我不再像从前那么锱铢必较,如你所言,我意识到自己其实如此平凡,不美丽,不聪明,不圆滑,不温暖。

我希望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你,那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找到你,通宵通宵地跟你喝酒,聊天,唱歌,或者背着包一起去旅行,隐姓埋名,远走高飞。

然而现实世界的疆土如此广袤,我至今还没能寻找到你。我们一直在通过伤害来认识这个世界,无论是外界给予我们的伤害,还是自己给自己的,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无论是生活,还是生存。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法则,而我们总是不肯遵循,我们在夹缝里一点一点濒临窒息。

十七岁时,我想要一件白色的、毛茸茸的外套。十八岁时,我想要一封录取通知书。十九岁时,我想要在我的身体上做一个记号,于是二十岁那天,我去刺青。

二十一岁的时候我脸上贴着五星红旗的贴纸在街上看奥运圣火传递,二十二岁那一年,我写了《深海里的星星》。

二十三岁的时候,我终于跟喜欢的人一起旅行。而今年,我二十四了,所有我曾经想要得到的我都已经得到,除却一个抚平我的暴戾的爱人和安静的心。然而你越来越平和,你做到了我用尽所有办法都做不到的事情,我真为你骄傲。

别来无恙,程落薰。

一个宿命论者的自白

在乘坐了十二个小时的班车,从四川和甘肃交界的地方出发,跨过半个甘肃省,抵达青海省会西宁一家青旅之后,我坐在公共活动区域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打开Word,抬头看见对面的书架上一本书的书脊上赫然写着四个字:

远在远方

你信不信宿命这回事?我一直坚信不疑,在我们的人生中,只有命运,没有意外。

要找一个人,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很多的精力,可是弄丢一个人,只要轻轻动动手指就行了。

我们路过彼此的任性和荒唐,然后像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在说起对方的时候淡淡地笑一笑,说这个人我的确认识,但我不太想谈。关于去年在西藏阿里的那段回忆,其实在过去的短篇当中已经写过一些,但我觉得对那场盛大的记忆,零碎的描写是不够的,何况,我们都知道,最难过和沉重的情绪,是需要长时间沉淀之后才能表达的。

那是一段不太快乐的日子,我觉得自己就像是神话中那个叫弗弗西斯的人,不断地把石头推上山顶,又看着它骨碌骨碌地滚下山,日复一日地推上去,然后看着它日复一日地滚下来,我不知道这样的无用功要做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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