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谁怜(125)

我怔住,蹙着眉就要讥讽,却又被王妈拉住,一路拉出了门口。

小院内,王妈拍着我的肩安抚着,说道:“公主就是这个脾气,拉不下面子和你示好,你就体谅体谅她。她要是不说话,就说明气消了一半了,要是对你大吼大叫的,那才是真气着了,说到底,公主就是个真性情的人,但凡有点脾气都藏不住。”

我不语,瞅着天空间流浪的云一阵长吁短叹。

王妈又道:“你没经历过公主的那些事,也没受过宫里的教育,你不懂。公主和先帝一样,从小就被灌输帝王家的思想,她那时总对我说——‘一个人要是想爬的更高,就要踩着别人的头过去,同样,这个人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永不受侵犯,也要防着被人踩在脚下。’所以,公主后来的做法,虽难免偏激,也是无可奈何,那都是她身为公主的责任。”

王妈还说,我这个亲娘年轻的时候十分骄傲,自尊心之强甚至超越了先帝,脾气最盛的那两年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但凡看到不顺眼的都要严厉处置。直到遇到了宦丞相,遂被他温温吞吞、慢条斯理的性子磨练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想来,这只能说是一物降一物,她倒追起了宦丞相,甚至不惜拉□段千依百顺,等发现到自己不过是被人欲擒故纵了,也早已是人妻了。

听了我亲生爹娘以前的故事,我竟也平静了许多。随着王妈抑扬顿挫的语调,我的心情也时而高涨,时而紧张,为她故事里的剧情而纠结,渐渐地,也开始同情她,理解她。

也许,站在外人的立场上看,我这个亲娘没有做错,师父也没有错,昔年的盛王、吏王为了江山的争夺,也并非大错特错。可是一连串的看似无错的选择下来,却酿成了一连串的错,这又该怨谁呢?

思及此,我对王妈笑笑,表示理解。

王妈却一脸的担忧,道:“孩子,切莫再钻死胡同了。”

我仍是笑:“不,我不钻死胡同,我只是想进宫看看我那皇帝表哥了。”

第六章 ...

翌日,我对着因被我制住而羞愤难当的宦灭道:“带我入宫。”

宦灭自持一朝丞相,定是不肯的。我又将所有利害关系与他分析了遍,甚至抬出自己宦家大小姐的身份,却仍换不来他的释疑。

我告诉他:“我这个人从不说话,我可以对天发誓!”这句除外。

我还告诉他:“这世上我唯一不会骗的人,就是我的亲人!”你也除外。

面对我如此诚意拳拳的嘴脸,宦灭却依旧拿着乔,这着实不可思议,也令我不禁佩服起他看人的本事。

不得已,我只好道:“哦,如果你不带我入宫见见表哥,我便将你和生儿妹子的丑事公告于天下,你也知道,以风度口的能力要赞美一个人很容易,要毁了一个人也很容易。”

宦灭大怒,指着我破口大骂,哪还有半分当朝首辅的风度。

我捂着耳朵懒得听,但仍是被迫听进去不少,内容大抵是牲口、畜生、狗娘养的那类,遂不禁自问,若我是这类玩意儿,宦灭又该是什么。

最终,宦灭同意带我入宫,但也以停留不得超过一个时辰为条件与我交换,我应允了。宦灭很满意,着了一身官服遂带着男装打扮的我一起往皇宫去了,而我,忍了一路都没能告诉他,其实在这世上,真坏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假好人。

而我,为了成为人人畏惧的大人物,不得已,只能假一次。

仅仅一次,已足以遗臭万年。

再次见到易褚时,我的心情额外宁静,思绪天马行空的想了老多。我先想到为什么他要叫“遗嘱”,又想到如果他是我表哥,我当初要是真的嫁给了他,算不算亲上加亲,又或者会造成外戚掌权的新局面,触犯了他的大忌,然而最后,我的思绪仍是落在“他保养得真好啊”这等毫无用处的点上。

易褚吩咐宦灭退下,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和我说。

宦灭不动,拱手道:“皇上,外人不可在宫中多做停留。”

我“嘿嘿”一笑,也道:“是啊皇上,看您这个架势一定是要和我秉烛夜谈吧?可我和相爷说好了,待一个时辰就走……”

易褚不悦,眯着眸子扫了宦灭一眼:“你先回去,稍后朕会派人送她出宫。”

宦灭退下了,依我看八成是去请太后了,我得抓紧。

遂咧嘴一笑,我对着易褚装蒜道:“皇上表哥,别来无恙。”

易褚走下首座,箭步上前,握住我的手将我带起身,说道:“晓泪,近年可好?”

“吃喝嫖赌全学会了,钱也赚了不少,又养了一群手下耀武扬威,如此说来,我过的极好。”我皮笑肉不笑的答他,忽然体会到所谓幽默,那就是当一个人笑不出来的时候还能强作笑颜,幽了别人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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