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谁怜(138)

“走得了,走不了,由己,不由人。”

独孤一懈和我一起开了口,语速一样,声调一样。

度难看着我们,道:“你爹还好么?你娘也好么?”

我知道,度难问的爹是独孤一懈的爹,问的娘是我的亲娘。

“不好。”我们又是一起回答。

做易家的臣子,怎么会好?

毁了容躲在深宅里,又怎么会好?

不再言语,独孤一懈拉着我的手准备走,回身的刹那,迎望月朗星稀,但见白光一闪,顿觉手心被人紧紧捏住,我心里也一紧,遂被独孤一懈拉到一旁柱子后。

面贴面,人贴人,呼吸交融。

他道:“有生人,杀气。”

我道:“那会是谁的人。”

我俩一口同声道:“太后。”

说话间,从寺门口方向涌入十来个人,个个身手矫健,黑衣蒙面,手执钢刀,卷着铺天盖地的杀气汹涌而至,而随后走进来的老板型女人,不消说,就是这帮人的头了,一身的煞气,在十几个壮汉的杀气中脱颖而出,可见凶悍。

这个女人就是太后。

开始没仔细看,还以为她是个黑道女特务,后来一仔细看,啧啧,赫然就是威风凛凛的当朝女主人。

太后一身的绛紫色衣裙,并非绫罗绸缎,素净着脸,不靠化妆,天然营造肃穆冷峻的面容,平日里头上那些叮铃咣当的首饰也都摘了个精光,高高束起的发髻仅别了跟素色的簪子,整体搭配起来,利落、清净、干练,像是来杀人的样儿。

反观我和独孤一懈,他是英挺俊朗的侍卫哥哥,通身的素色,黑色的高帽,勾着淡定的笑容,手拉着一身太监服的白白净净的我,同样的素色衣饰,墨蓝色的矮帽,故作面无表情的审视以太后为首的一干朝廷鹰犬。

如此看来,双方赫然有点疆场之上两军对垒的气势,也有点侍卫、太监私奔被人追杀的坎坷红尘范儿,总的来说,气势很重要,输人不输阵。

太后的狗腿子头冷笑着靠近太后身旁,低语了几句,数名黑衣人遂压着一干和尚走上前,纷纷给太后下跪行礼,然后就是主持大师哀嚎“法外开恩”等等。

太后说:“这里没你们的事,各自回各自的禅房去,别出来,出来了,是死是活就怨不得本宫了。”

和尚们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太后流下了主持方丈,让他亲自去请度难出来,主持进了屋,好久不曾出来,只留下我们双方再次大眼瞪小眼。

我估计,太后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便先开了口,道:“您老人家还是追来了。哎!既然如此,舅妈,本王还是跟你隆重介绍一下,这……”我举高我和独孤一懈纠缠的手,道:“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泄天机。”

太后嘴角一歪,半响没说出话。

我想也是,我要是她老早被我气死了,还能有站在这里的力气,那是相当不容易,更何况,我这么轻松调侃的态度,任谁看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既然事情发展到了这步,我便打定了主意岔开话题,遂本着天桥上说书人的精神,打算将小寡妇说成小dang妇,我道:“英雄莫问出身,偷情莫看时间,舅妈,以前的我一心要代替皇上处理好朝政,尽心竭力,死而后已,所以宁愿抛弃了他,整日靠着高墙望着蓝天飞鸟。可是后来朝廷上好多现象实在是让我看不起,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若要再忍,势必成仁,不得已啊,我忍不住了,捧着自己碎的跟饺子馅似得心,回到了他身边。他没嫌弃我,还要我,我也要他,于是我们打算一起双宿双栖,临走前来这座小寺庙还个愿,却不成想,遇到了您……哦对了,外甥还没问您老一句,这大半夜的,您,这是来捉奸的,还是来会会老情人儿的?”

独孤一懈一直憋着笑,憋得厉害,也不怕憋出了病,只有捏着我手心的那只手不停的在我手心瘙痒痒,让我知道,他快内伤了。

太后那儿,被我的一席话气得不轻,怒红了脸,就像涂上了最艳丽的胭脂,瞪着我,嘴里一直给我冠上“放肆”、“大胆”、“混账”等称号。

想来,太后也该明白我已经知道她和度难的前尘往事了,杀我灭口的心思也一定更确凿了。

但听“吱呀”一声,身后的禅房门被主持大师打开了,我们一起回身看去,却见主持大师一脸恭敬且小心翼翼的挨着身子搀扶出了主角儿。

主持大师一手挥袖摆到身后,一手拖着度难的手,一脚先跨过门槛,一脚还在门里。这是宫里的礼节,王爷以上才有资格享用,但凡在宫里行走过见识过市面的管事太监,都要学上一遭。

余姗姗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