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谁怜(3)

娘愣了一瞬,许是被我的文艺路线感动了,豁然上前便将我拥在胸前。

她怀里的温暖委实值得留恋,胸前翡翠嵌宝石的链子实在值得收藏,我心下掂量着,约莫估算到庄家的家私非常值得挥霍,自此便奠定了长久定居庄家的打算。

而后,爹为我取名“晓泪”,以“晓”作姓,以“泪”为名。

我以为,某字的改头换面并无碍大局,便颔首应允。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只与十三弟稍亲厚。

一来,比起前面的十二个哥哥,只有十三的成长规模待定,任我揉圆搓扁,可造尺度不可限量。

二来,我只唤他“十三”,从不带姓一起,他不许,这点我甚是理解,只因我也逆反被人连名带“喷”的称呼,更与十三弟有了心心相惜之感。

一晃两年过去了,时至我十五岁及笄那年,庄家的门槛已换了三次。

据丫鬟碎嘴,应是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却因门槛甚高,一次迈步尚不能跨过,卡在裤裆处委实寒碜,于是客人先踩高,后跳低,造成门槛耗费过度,多次更换,这也便成了“庄门”的特色。

是以,我外出从不走门,翻墙不过是一跃罢了,轻而易举。

可经我多次进进出出,远远观望,登门拜访的大多是中年岁数,均是请爹出资善捐的,所谓年轻公子却未见到半只。

我不禁纳闷,暗说样貌皮相受之父母,难以推翻,我虽非绝世佳人,却也带的出门,怎么就引不来半只蝴蝶?

莫非真要我端着团扇,长裙拖拽,绕城一周,方才可行?

不日,待我问过十三原因,他乍听之下神情恍惚,在见到我低首抚弄掌心的断掌纹路时,他已是满眼痛惜之色。

十三一把握住我的手,许久后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外面都传,你是领养回来的,若是娶了你过门非但分不着半分嫁妆,还要呈上聘礼数箱。”

我怔住,下意识抽回手,拿出算盘,暂时无暇理会十三面上一闪而过的心疼,正忙碌的“巴拉、巴拉”的拨动算盘珠,不多会儿,心中便油然佩服起爹的生意经。

自我入了庄家门这两年下来,归纳我的日常开销,非十五箱嫁妆不能回本。诚然,为了报答庄家,即便我出嫁后,回门也要卯足了心思捞点回门礼,这一来、一往的,夫婿家中若非没个三宅、五院的,都消受不起,更遑论门当户对了。

如此粗算,就筛去城里一大半的适婚男子,省人省力,爹的心思果然精妙。

十三见我摸着算盘沉思不语,脸上着慌:“姐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其实嫁妆说多也不多,不如……不如……不如待弟弟长大成人,娶了姐姐!也要不了几年,姐姐莫急!”

我见十三这样手足无措,心角一软,摸着他的朝天髻,安抚道:“不可不可,爹娘养我、育我,怎可便宜了自家的小子,一来一回,非但分文未收,又要赔钱娶了媳妇,此等缺心眼的事有辱庄家门风,岂能纵容。”

十三哽咽无语,脸上写着“受伤”二字。

我想,这孩子定是从未遭受过挫折,一时不适,实在可悲。

自此,我心中便徘徊着两个念想。

其一,年仅十二岁的十三,已逐渐往败家子的趋势发展,有愧我多日教导,非常不妙,我理应自我检讨并远离十三,任他自生自灭,横向发展,就算他遭逢人生巨变,我也不应多加插手,这才有利于逆境成才,未为晚矣。

其二,坐等家中绝不是长久之计,未免日后被街头的王大媒婆列入忽悠名单中,何不如今撒网捕鱼,自觅出路。

这主意一定,瞬间奠定了我爬墙次数的稳定增长。

说起爬墙,自要提及墙头学问。

庄家的墙头不算高,比起三条街外爹捐银子修建的护城墙,尚矮了五寸,睁眼一跃、闭眼一坠,足可应付。

初爬墙时,我从师父留下的书册中,仅仅摸索到三成轻功,没有个带爪的锁链做助力,尚不能成事。后来,不出一年,我已能独立完成,进展着实可喜。

再望风水,东侧那面,靠近市集,飞天遁地之术不易施展。

西侧那面,靠近暗巷,适宜偷鸡摸狗的贼子伺机待动,是以,西侧墙下,护院云集,整日吃饱了撑的,坐等三、五只麻雀撞进陷阱,真可谓是天网恢恢,野味不漏。

我一个斗大的活人,绝不能做此傻事。

左顾右盼,待我费尽心机,终于摸准了东南面茅房后的角落——幽僻、宁静、恶臭扑鼻、人烟稀少,此处正是犯案作乱,作奸犯科的首选良地。

因我多年经验累积,除了对此处的熟悉以及莫名的亲切,更练就了臭不闻,屁不放,一鼓作气,登墙飞天的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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