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谁怜(45)

泄天机趁乱捡起了一幅画,眯着眼打量了一瞬,便当机立断的扯开外层,露出里面的稀世佳作。

哦,原来是画中画啊,定是方才纸张飞起,就着日头被他看出了端倪。

听说前朝宫廷御用的装裱师为绝世名画重装,借此偷偷流入民间,然年代久了,珍品流落四方,究竟有多少蒙尘的,谁也不知。

由此可见,泄天机挺识货的,顺手牵羊的功夫也练得不错。

似是感应到我的目光,他回首,微微笑,弹了衣角的灰尘,缓步跨入毫发无伤的“天机书店”,接过伙计递上的茶,漫不经心的吩咐道:“关门,今儿个停业。”

眼见此,我便向不远处的贾二比了个“回见”的手势,顺手捡起妆衾掉落的金线双面绣纨扇、嵌着翡翠的珠绣袋以及白玉耳坠,朝“小妹妓院”二楼看热闹的三位美人丢去,见她们分赃均匀,笃定她们断不会将看到的一切说了出去,这才打道回庄。

第十八章

自那日集市混战之后,泄天机曾问我为什么不盘问他与贾二的关系,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为什么要盘问,当下说道:“这是你的私事,我一个外人不该多问。”

泄天机认真的望着我,似有失落:“你怎么是外人,只要你问,我便会说。”

我“哦”了一声,表示理解,然后问道:“那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请详细讲述。”

泄天机愣了一瞬,遂斜睨着我笑了:“娘子好生心急啊!”未等我答话,他便勾着手指挑了我下巴一记,又道:“时机到了,为夫自然会说。”

当下,我只想给他一句“那你还在这里放什么屁”,却顾及到个人形象而作罢。

我本以为,不论是男人的俊雅,还是女人的美艳,看得多了就会疲劳,却不成想有些男人的姿色总是令人倍感欣喜的。

比方说有一日,我听说庄子里有泉水,本想试试,却撞见泉边正有人裸着身子趴在躺椅上小憩,腰下用白布盖着,腰上被青丝遮去了大片□,更添了一份雾里看花之美,令我一时不知所措,在听他说“晓泪,要不要一起”后,遂惊慌跑走。沿路上不但踢翻了左左种的小菊,还撞倒了端着燕窝的右右,懊恼之极,又听她俩问我是否身子不爽,怎的脸如此红。

又比方说有一日,我经过书房,正巧听“天机书店”的伙计前来和他汇报业务,两人谈话间透露出有批书册要秘密处理销毁等等,我便本着求学上进的心态,叫他不如送给我。翌日,泄天机亲自拿了样本给我,我只随手翻看几页遂怒不可仰的拽回他脸上,并使劲踩着地上的《小春一夜图册》,在他得逞的大笑声中,气红了脸,闭门了三日不肯见人。

一转眼,我在庄子里已经住了三个多月了。

在这三个月里,除了偶发的小事,我心中就只被两件事填的满满的。一件是“老庄”开张前的准备,到今日傍晚已告一段落,预定三日后开张大吉,另一件便是有关那件我抢回的宝贝,令我花了许多工夫研究。

说来也可笑,这本名为《杂记》的宝贝,实际上只是记载了我儿时的一些杂乱笔记,原本我是没有记笔记的习惯的,然师父却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令我将他教授的和自己闲暇学到的知识一一写下,这才有了它的问世。

那时候的我嫌有些字的笔画太多,常用一些符号替代,再加上我绘制的参考图一向抽象,所以连我师父也不太理解它们的内涵。

就在我十一岁那年,我做好了师父刚刚交代的特级蒙汗药,顺便给他用了一剂试试效果,令师父连睡了三天,我便乘此机会偷偷下山行侠仗义一番,却不想仅短短三日,我落脚村落里的村民们已人心惶惶,皆传江洋大盗进村作恶。

我感到很伤心,不想我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自此便立下了“终生只做利己的事”的宏愿,遂垂头丧气的准备回山。

路上,一位叫什么江南大侠的家伙把我拦下,问我用什么法子在一夜之间令全村的牛变得懒惰如猪。

我说只是看它们整日耕地太辛苦,随手下点自制的“懒人药”,三月有效。

那人向我虚心求教,甚至递上百两银票请我笑纳,我本着乐于助人的品德,便把《杂记》掏出,撕下“懒人药”那页,以一换一。

不想,江南大侠扫到了笔记里其它内容,当下一连掏出五千两的银票,问我求取。

我想,他也算非常有诚意,便欣然领受了。

数月后的一日,师父从山下带回一个消息——五家江南富户全家昏迷,以致家产被搬空。

我听了难免心虚,这下才了然那江南大侠是江南大盗来的,顺便问了师父被搬空的家产数字,捶胸顿足了好几日,只觉得这笔买卖做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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