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他的国,她的宫(131)

有了这番计较,凤兮更为谨慎的打量此人,警惕的观他装束。青衫儒褂,玉簪束髻,随意自在,如此悠闲倒不似逃难,更像玩弄幼鼠于股掌中的老猫,算计、深沉、意味不明。

“你一定是渴了。”说着,奚云绶将手中茶盏递了过来,那副亲切似是故人的摸样令凤兮好一会儿烦心,警惕望着茶盏边缘一抹痕迹,心中揣摩不会是他才用过的吧,却又听他道:“这茶能解麻药,你要是不喝怎么有力气呢?”

奚云绶这语气轻佻散漫,却又好似济世菩萨般为她着想,待她接过,刻意躲过那抹痕迹轻抿了一口,滑入嘴中的茶水香暖如丝,却真隐含了一股药味,诚如奚云绶身上那般。

“啪啦”一声瓷器坠于地上摔了粉碎,奚云绶轻巧躲过这一击,似早就料准,面上笑意更浓,着实讨厌,却正被凤兮口中随后“噗”出来的半口茶水打着了脸……

凤兮呵呵笑道:“你无非是要我做人质,你以为谁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断送江山!”就是谈辛之,也断不会因小失大,她心中如此明白,更如此希望。

然,却见奚云绶不气不恼,只以袖边轻拭水渍,舌尖舔过唇边湿润处,多添一抹亮泽,透着苍白的唇立时有了血色。

凤兮愣了,委实料不到这般挑逗下流的动作,竟是出自一向循规蹈矩,儒雅斯文的奚云绶。

奚云绶缓缓起身,侧坐于床榻,当着凤兮的面不紧不慢的宽衣入被,动作自然连贯,毫无考虑犹豫,凭空占据了一块温暖,坦荡侧卧,语气更似哄情人般温言敷衍:“睡吧,明儿个还要赶路。”

凤兮一脚伸出要将他踹下,却瞬间麻软,频频促喘。

“早叫你喝了那杯茶,你不听。这不?连推我下去的力气都没了。”这般埋怨更似无赖,好像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般,临了还撂下一句“这药性烈不可动气”,气的凤兮口不择言:“要睡你滚下去睡!”

却见奚云绶灼灼望来,眼中透着笑意:“啧啧啧!你这可不对!这屋子的主人是我,我好心让你一半,你自该感恩戴德……你放心,我对逆来顺受,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没什么兴趣,就算要做点什么也要等你恢复力气,较量比划一番才有意思。”

凤兮深吸口气,翻了白眼,兀自生气——这奚云绶当真是越说越不讲理,越说话越混,与他讲理等于对猪哼唱,浪费精力,此时唯有养精蓄锐,再定夺如何逃出魔掌,但照这个情势,照他这般部署,只恐怕是将她的后路全断了。

而奚云绶正好整以暇的望着凤兮纠结的神色,心中一阵快意,早知道她心高气傲,断不会与人共食,闻到茶中附有他的气味定是不肯下咽,遂故意先行品了些再递过去,令她自恼自悔一番。

凤兮懒得再与他说话,一个翻身背过身去,隐隐自我告诫尽快入睡,尽快想番对策——心中却不免消极,倘若奚云绶趁人之危,以她如今气力,纵使有武器在身边也如待宰的羔羊。

如凤兮所愿,她很快便陷入昏睡,不知受药力控制,还是因赶路颠簸劳顿,却不知微撑起身,将她揽入怀中的奚云绶,则是一脸醉意温柔,甜的腻人,营造了一帐暖意。

他常年冰凉的指尖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热力,轻抚她的鬓角,却未有再进一步的举动,即便连个吻都未偷去,却并非不懂偷香窃玉的刺激,乃是只求此女心甘情愿,于愿足矣。

望着她沉静安然的面庞,奚云绶只觉香甜炙热的暖意由胸口而发,一股脑窜入四肢百骸,汹涌汇聚,缓慢燃烧,如最香醇的美酒丝丝甜甜,荡漾妖艳的红色波浪,承载满心满眼的迷蒙,一时四起一时沉淀,终于轻呼口气,归于满心餍足。

翌日天将明时,奚云绶一行人已驾车赶路。

凤兮暗数在心,除了奚云绶总共四人,皆为男子。那冷声冷面的便是昨日那人,看样子是另四人的首领,相貌普通,隐于人群中毫不瞩目,身形比之奚云绶不遑多让,皆精瘦矫捷,但莫名的却给人一种熟悉感,她说不上来,只觉那行路言谈透着恭顺,不似民间,倒似宫廷、王府之地刻意训练的方正;另三名随从皆高壮,四肢敏捷,她瞧见其中一人的右手,覆有厚厚的茧子,左手却无,原来是剑客、刀客一类兵器能手,然见另二人与他眼神交汇的神态,蕴含浓重的江湖味,亦该是练家子。

几人有个共同性:不苟言笑——这很好,也很不好。好的是他们刻意隐瞒身份,许是隐藏口音,许是怕言谈间透出底细,尤其是先前的口音极显做作,似是临时生硬学的,这边更坐实了凤兮所谓的熟悉感;不好的是,奚云绶一路上话语不多,几个随从更如割舌般,如此密不透风,难以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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