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36)

做完饭,还有一个鸡翅在烤箱里烤着,过去叫范凯。不想范凯睁开眼睛先看手表,一看手表就怪叫一声:“老扬误我。怎么这么晚才叫我,多少事情等着我做呢。”说着就连蹦带跳地急急洗脸刷牙。

于扬等他出来才道:“才睡足八小时呢,你现在起床刚好开饭。”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什么,大笑道:“哈哈,范凯,开饭,范凯,开饭。”

范凯一听跳脚,“老扬,你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我,还叫巴叫巴的,快,给我弄个饭盒,我拿了去单位吃,快去快去。”边说边推于扬出门。

于扬生气:“不就是可怜你让你多睡一会儿觉吗?你要早起不会自己想好把时间告诉我吗?饭在锅里,要吃自己去吃,想叫我做你老妈子,没门。”

范凯套上衣服鞋子门一摔抢进于扬家门,一边连喊:“快点,快点,我来不及了,再半小时我要开个工作会,老扬,你快点啊。”

于扬“哼”了一声,道:“不高兴。老子今天本来就郁闷,不高兴伺候大老爷,你自便吧。”

范凯吃惯于扬的饭,熟门熟路自己找出盒子盛饭盛菜,一边道:“老扬,不是我说你,自打我认识你以来,你那一天高兴过?每天小媳妇一样地忍着委屈,自己作践自己,我都不想叫你老扬,以后叫你老掖得了,扬什么扬。人善被人欺,你不自强,就别怪人家给你气受,你再憋屈自己下去,总有一天会得精神病。”说话间,把鸡翅全倒了进去,最后良心发现,给于扬剩出两个翅中。“我来不及现走,回来再教育你,才那么年轻的,每天掖着干什么?该干就干。老掖。”

说完匆匆而走,留下于扬在家里发呆。这小子今天没耍酷,说的倒是实话,但是实话怎么这么刺耳,这么难听呢?是啊,自己好像自公司关闭后,就没怎么发自心底地开心笑过,还真的是要叫老掖了。

没滋没味地吃饭,这个霸道的范凯就那么席卷走一大半的饭菜。只留给她两只烤翅中,两三筷子炒青菜,还说臭鱼烂虾,一盘白灼虾几乎全被他倒走,意思意思留下三只,还是小小的个头。做人看来是要霸道一点,自己不主动争取,连到口的菜都会给人抢去。才准备洗碗,门铃大响,而且是接连不断地响,于扬最讨厌人家按着门铃不放,响一下就听见了,老是按着,当别人是聋子吗?

猫儿眼里看出去,是一脸焦躁的梅欣可,她又来干什么?于扬开门让她进来,见她穿着的那件大衣皱皱的,像是捏成一团狠狠捶过似的。狐疑地问:“你没事吧?身体没事吧?”

梅欣可走到饭桌边一屁股坐下,两手交握支着头道:“我心烦,昨天又没睡着过,想见你静静心。”

于扬莫名其妙,她这是怎么了?前天又没对她怎么好气的,怎么她要静心反而找上她于扬来了?自己还想静下心来考虑怎么走下一步呢。但是考虑到安抚她等于给于士杰帮忙,边只有坐下来,好声好气地道:“你昨天当然睡不着了,医院里睡得多好,医生给你扎针你都不知道,走廊里那么吵你也没听见,一直睡到中午啊,你昨晚要不是零点睡,肯定睡不着。是不是回家没事就早早睡了?”于扬觉得自己跟哄小孩似的。

梅欣可却道:“不是,我有心事。”

于扬想,你当然有心事,你现在要没心事,除非死人或者精神出问题了。“废话,有心事就解决,今天一天都没想着要去解决是不是?要我帮你解决休想,我是于家人,帮了你以后我就别想回家了。”

梅欣可干脆趴到桌上,头钻进臂弯里,在里面闷声闷气道:“我就是拿不定主意啊,穿了衣服走到门口又缩回来,又爬到床上躺一会儿,发一阵昏,实在忍不住了才到你这儿来讨主意啊。”

于扬想,怪不得,原来她这大衣穿到床上去了,怪不得那么皱。看她现在恨不得钻进硬壳里不爬出来的样子,好奇地道:“不是跟你说过我不会帮你拿主意的吗?你不应该找我的啊,你老爹见多识广,他老将出马,一个顶仨。”

梅欣可却道:“你说的我准备照做啊,我是想叫父亲一起去律师那儿,否则我一个人懂什么啊。原来什么事都是于士杰做的,我平时又不要操心的,直到要见律师了才想到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我父亲现在血压高,我怕他现场太生气,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所以你说啊,我该怎么办?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见律师,我现在就打电话约他?”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家养久了,尖牙利爪都用进废退了,此刻叫她上阵实战,她只有退缩的份。看来自己有一份事做还是好的,起码出去见人不会没话说。正要说什么,电话进来,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于士杰。于士杰在那边有点急躁地道:“小扬,团团他妈在你这儿?”于士杰真是个四平八稳的人,即便是称呼也是考虑得很周详的,不再说你大嫂,现在已经在婚姻解除中了,也不直呼名字,显得太过分,叫外人看着难看,一个孩子他妈就很中庸了,不温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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