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255)

父亲定下三天后举行葬礼。

黑子大悲中仍勉力cao持丧礼,光耀那晚太过疏忽大意,没能护住德叔周全,他心中愧疚难言,因此格外卖力。

姜尚尧也是几天没合眼,尸检过后白天忙着通知各路亲友,布置灵堂,夜里通宵守灵。除此之外,面对悲伤而沉默的黑子,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心理考验。

姜尚尧等人将丧礼cao办得庄重而肃穆,这天从清晨开始,殡仪馆里,

闻山附近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络绎不绝地出现,满脸哀痛之色,里三层外三层的花圈一直摆到外面的松柏路上。

见此盛况,来客不免联想到不日将吃枪子的聂二,聂二一系主要人员被捕后,树倒猢狲散,财产被罚没。对比今日,聂二既定的结局可谓凄凉。这一对老伙计,斗了数十年,huáng泉路上仍然一前一后做伴,来吊唁的人士肃容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心里幸灾乐祸地笑。

区德一生夙愿是闻山称首。姜尚尧面无表qíng地环视殡仪馆,心想德叔也算得偿所愿。

正怅然地回忆着过往种种,腰间被轻轻捅了一下,刘大磊做了个电话的

手势。他事先已经吩咐过非重要电话不接,见状微微蹙起眉头,烧烧退后。

“我是huáng毛,我回来了。”

姜尚尧轻轻吸了口气,不知已经远遁的huáng毛为什么横生枝节。

不等他发问,huáng毛继续说:“那一天,丧狗听说我妈病了,劝我回家看看,还给了我一百块钱买吃的。我翻来覆去地想,丧狗大概知道我会不要命地护着景程,所以先把我支走。如果我在,不知道事qíng会是什么样?姜哥,我认真想过,跑不掉的,在外头躲这几年我已经受够了,将来要是背个通缉犯的名义到处躲,更难受。我现在站在公安局对面,打完这个电话我就去自首。姜哥,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还有,谢谢你为景程报仇。”

这大概是huáng毛有生以来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倒也难为他一口气说完了。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再听见这些,姜尚尧脑仁针刺般地疼。“你别冲动……”

嘟嘟的长音传来,huáng毛直接挂断。

这种场合,作为区德最得意的徒弟之一,绝不能中途退场,姜尚尧唯有低声jiāo代大磊,让他带人去公安局附近寻找。

大磊悄然离开后,他qiáng自镇静,细心观察黑子的举动。果然,不过一刻钟时间,黑子便接到电话,随即脸色大变。

姜尚尧在心底长叹一声,明白事态已经无力挽救。huáng毛那种xing格,偏执,认死理,说一不二,他倒不怀疑huáng毛的承诺,只是元宵那天黑子曾经和他一起救过huáng毛,有一定几率会将他与huáng毛的再次出现联系在一起。

事已至此,姜尚亮保持镇静,站在亲友堆里向吊唁的来宾一一回礼致谢。

近晌午时,不间断的哀乐声中,庆娣和爱娣缓缓进来,向鲜花围着的棺木深深鞠躬后转身走向他们。

“节哀顺变。”庆娣对黑子说。

高大魅梧的黑子这段日子连番忙碌,人瘦得脱了形,双眼深陷,忍泪的模样像只无助小shòu,爱娣想劝劝,看了姐姐一眼忍住了。 “节哀顺变。”

为了让小叔走得安乐,黑子之前还想着必须这两月内赶紧办妥终身大事,正踌躇该怎么问爱娣愿不愿意嫁他,拼命地给自己鼓劲,哪知小叔等不及,转头就去了,

此时爱娣用那样怜惜的眼神看着他,黑子心中大恸。嘴巴哆嗦着,眼角湿润,他猛吸一口气,想吞回泪,可是这一吸气间,在淡淡的香火味中闻到点别的味道,

他无由地心头一跳,又辨不出哪里不对劲,怔怔站着,庆娣此时正对姜尚尧说:“我们先回去了。”

庆娣两姐妹迸别后准备离开,从黑子面前走过时,爱娣回头给了黑子一个安抚的眼神。

黑子深吸一口气,数秒后朝向两姐妹的背影大喝了一声:“站住!”

如同悲哭一般的哀乐声中突然听得这一声巨喝,众人纷纷往这头看来,庆嫌两姐妹也惊愕地回首,见黑子大步往她们走来,庆娣询问地望姜尚尧。

姜尚尧同样莫名其妙,但是除此之外隐隐感觉不大对劲,见黑子上前,他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黑子立在俩姐妹面前,深深地呼吸,然后目光从爱娣移向庆娣,问:“大前天夜里,也就是六月二十九日凌晨一点四十分左右,你在哪里?”

“在宾馆。”庆娣面容平静。

听见答案,黑子身体僵直,眼神迷惑,怔怔地想着什么。

爱娣被他的样子吓住了,扭头问:“姐,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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