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于爱(104)

夏芸说:“实在还想要,就去外面找人,生了之后带回来,我可以负责替你养。”

她先生捂她的嘴,笑骂道:“疯了,当着女儿说这种话,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他们夫妻打情骂俏得那般轻松,每一个小动作都透着亲昵,活泼的小女儿粉团一般可爱,绕膝而行,声音娇嗲得能让我的心融化掉;一条金毛温驯亲人;厨房宽大明亮,夏芸在烤羊排;从窗子看出去,花园里玫瑰开得正好……我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我向往的,也是我得不到的。

那么我得到的是什么?

我回头看孙亚欧,他与夏芸的先生讨论着什么。夏芸的先生是工程师,具有技术型居家男人的标准特征,温和、慢性子、好脾气,自然没孙亚欧那般醒目打眼,没有野心勃勃的男人特有的那种张扬魅力。

我得到了一个英俊而事业成功的丈夫。

仿佛为了弥补我,他在物质方面对我十分慷慨,我根本没要求过的东西——车子、房子、珠宝……他只要负担得起,马上会买给我;他工作努力,忙碌得甚至没有时间看别的女人。

他没有特别爱过谁,给我的似乎已经是他天性许可范围内最大的热情。我还能要求什么?

一旦到了要提醒自己知足的地步,就意味着爱情已经褪去神奇的玫瑰色光芒。我开始用理性眼光看待一切。

我仍爱他,但不再是从前那种爱法了。

正因为此,我在搬离沈阳路公寓后,仍时不时会回去看看。

那里有我最完整而一厢情愿的感情。

没想到,孙亚欧也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的婚姻似乎峰回路转了,而且是在我并没做任何挽回努力的情况下发生的。

摆在我眼前的问题一下变成:你愿意原谅、忘却,重新开始吗?

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累了。

相对于男人,女人的感情也许更稳固长久一些。付出会带给我们某种有着牺牲意味的快乐,有些情况下,付出越多,越发以为自己的付出值得。可是感情与身体一样,都会疲惫,在某个临界点,终于支持不下去。他对我的魔力是哪一天开始下降的?我想不起来,只知道我不会再因为他的触摸而微微战栗,不会因为他说的一句话而彻夜难眠。我想我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爱他,可是在说出不再爱他时,我丝毫没有释然之后的轻松,反而觉得一片茫然。

这种空洞的感觉,陌生而危险。

_3

小姨打来电话:“可可,看天气预报,你那边又是一轮高温,我总记得你出生那年的夏天,真是我平生经历的最可怕的天气。你可千万别随便出门,孕妇中暑不是好玩的。”

我告诉她,前天我怀孕满三十二周,开始休假,除了在家与客户进行邮件联络、修改同事写的工作方案,偶尔才会去公司。她问我与亚欧的近况,我只得回答一切还好。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

这一个多月里,亚欧减少了出差与加班,在家的时间大大增加,在我生日那天,他为我预订了颇有情调的餐厅共进晚餐,说来也巧,在餐厅入口处正好碰上卢湛夫妇,寒暄之后各自入座,过了不一会儿,我收到李佳茵发来的短信,说她在洗手间等我,我只得过去。她问:“你们和好了?”

我含糊地微微点头。

李佳茵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叹一口气:“我最恨男人出轨,将心比心,这一口气实在太难咽下,可是为了孩子着想,他肯回头,也只好适当给台阶让他下,不要闹僵。”

“我想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别傻了,许可,孩子生下来,你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空修复夫妻关系。趁着现在把他搞定,让他再也不动别的念头才是上策。”

回到座位,我面前多了一个蒂芙尼的首饰盒子,亚欧说:“打开看看。”

是一只手镯,他替我戴上,折射出晶莹的光泽,十分漂亮。

当然,这比之前忘记我的生日,过后补来一条明显由秘书经手买的丝巾要体贴得多。

他甚至还执意抽时间陪我去做了一次产检。

看到一走廊的孕妇,他眉头跳动一下,但控制得很好,再没流露任何吃惊或者烦躁表情,拿到B超照片,也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但我看得出,他对孩子依旧没有兴趣。

做到这一步,对他来讲,已经是勉为其难了。

我问自己,我能否做到与他修复关系?

我得不到答案。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觉得惆怅,只能安慰自己: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何慈航给我打电话,说要送已经过户的房产证复印件和她写的承诺书给我,我不安地说:“我并没要求你写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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