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婚(51)

金属的琴弦在灯下闪着冰冷的光,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液体滑下喉咙,往日清冽甘香的葡萄酒似乎带了几分苦涩。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有种冲动,想把那几把吉他全部砸了、烧了。

随手把酒杯一放,他走到架子前拿起了最中间一把,木褐色的琴身,最下面是烫金的铭牌,显示着这把吉他的出身和年份,而他的名字被烙在了底部。

这是他十五岁生日时母亲送的,也是他和纪皖渡过的那段时光的见证。

把吉他搁在腿上,随手在琴弦上拨了两下,吉他保养得很好,那声音依然和从前一样,清脆动人,就好像时光从来没有流逝过一样。

他轻声哼唱了起来,那首《斑马》的旋律仿佛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信手拈来。

轻悄的脚步声传来,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这一刹那间,贺予涵几乎屏住了呼吸:进来吧,和以前一样坐在我身旁,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让我相信,你最起码在这一刻是真心喜欢我的……

木门却纹丝不动。

没过一会儿,那脚步声重新响起,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耳膜中。

黑夜就像是黑色的魔障,总是容易让人脆弱,让人多愁善感。

贺予涵几乎一晚没睡,第二天破天荒起晚了,醒过来一看手表,已经将近九点,晨跑计划被迫取消。洗漱完出来,纪皖已经吃完了早餐,餐桌上放着一份太阳蛋和一杯麦片,外加拌好的水果沙拉。

“对不起,时间太仓促了,只好给你做了一份简易的早餐,”纪皖解释说,“以前都是你晨跑带来的,刚看你没起,我也来不及去准备。”

贺予涵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拿起刀叉尝了一口,煎蛋很嫩,味道不错。

内伤了一个晚上的心脏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和缓的迹象。

“你经常自己做早饭?”他漫不经心地问。

纪皖摇了摇头:“平时哪有空,就以前我妈病了给她弄过几次。”

“除了你妈以外,我是头一份吗?”贺予涵抿了抿嘴角。

“那没有,我给蓁蓁煎过,沙拉是我第一次弄,你尝尝,我上班去了。”纪皖匆忙地收拾了一下往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贺予涵心情又愉悦了起来:有什么关系呢?就算纪皖心里惦记那个卫瑾彦,最起码现在是他在这里吃着纪皖准备的早餐,是他即将成为纪皖法定的丈夫,也将是他,终究会虏获纪皖的真心。

一个小时候,贺予涵驱车去了和宇财团的总部。

贺宁计划在一个月后的公司答谢酒会即他的寿宴上正式宣布长房嫡孙到和宇任职,今天让他过来一起用午餐,顺便让他和几个重要的董事见面。

这几个董事其实都是世交,年少时贺予涵也都见过,大家都对他在m国的投资表现赞赏有加,只是对他们的热络,贺予涵却并不热情,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今天宴席上也有几个年轻一辈的,席衍陪着父亲出席,吃到一半就朝着贺予涵挤了挤眼,两个人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

“看看纪伯伯,这是把你当女婿的眼神啊,火辣辣的都不成样了,”席衍啧啧叫了两声,“你就不心疼一下你的卫雅妹妹?”

“留给你心疼吧,”贺予涵不动声色地道,“卫雅温柔漂亮,和你刚好凑成一对。”

“别,这两天我正和一个火辣的模特处着呢,c杯,个子都快和我一样高了,走在一起特别有成就感。”席衍帅气地打了个响指。

“那要么明天一起聚一聚?”贺予涵提议说,“周末去山庄打场高尔夫,顺便休闲一下?”

“好啊,”席衍顺口应道,“叫上老四他们一起热闹热闹。”

“先不用了,我怕这么多陌生人她会不自在,你和她熟,大家一起也不会尴尬。”

席衍愣了一下:“纪皖也过去?”

“不是你要叫她一声弟妹吗?”贺予涵瞟了他一眼,“叶公好龙?”

席衍尴尬地笑了笑:“这……我不是怕被她骂嘛……弟妹的嘴皮子太利索了,到时候连张皮都不给我留怎么办?”

贺予涵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没出声,看得席衍心里打起鼓来:“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脸上长花了?”

贺予涵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种瓜得瓜,反正迟早要见弟妹的,早点被骂也好,省得付利息。”

第二天,席衍特意起了个大早,提前到了约定的高尔夫山庄,替纪皖准备了全套的高尔夫行头,同行的那个模特叫苏琴,今年才二十岁,跟在他身旁看他一直为别人忙前忙后的,有些吃醋了,却又不敢发脾气,嘟着一张樱桃小嘴不甘不愿地陪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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