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萧晏晏(76)

萧子裴定睛一看,只见小径上站着一个少年人,正是大衍的太子萧可,一年多不见,萧可已经和他差不多个头,眉目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些威严华贵,整个人愈发的英姿勃发起来。他怔了一下,告罪说:“不知太子殿下驾到,唐突了。”

萧可走到他身边,朝他行了个礼,萧子裴教导他兵法,有半师之仪,加之萧子裴战场上的赫赫战功,萧可向来十分仰慕和敬重。“萧皇兄你也来看非默哥哥,他一定很开心。”萧可走到坟前,撩起长袍,跪了下来,朝言非默磕了三个头,神色惨然。

两个人静默地站着,良久,萧可怅然说:“我听母后说,非默哥哥其实是个女的,可是我一直改不了口。”

“殿下不想改口就别改了,非默向来疼爱你,事事把你放在第一位,一定不会在意所谓的称谓。”萧子裴淡淡地说。

“我不想她把我放在第一位,我不想要她用性命换来的东西!”萧可有些怅然。

萧子裴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是她用性命换来的,那就好好地珍惜。”

萧可凝视着他,忽然问:“萧大哥是不是心里很恨我?”

萧子裴一怔,摇头矢口否决道:“这话殿下从何说起?”

“我知道,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我偏偏会是父王的儿子!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非默哥哥还好好地活着,还能教我习武,还能把酒言欢……”少年忽然激动起来。

萧子裴厉声喝道:“殿下谨言慎行!殿□为皇子,自然有皇子的责任和重担,有得必有失,不必怨天尤人。”

萧可苦笑一声,看着墓碑,缓缓地道:“其实我很羡慕你,你可以不顾一切地想尽一切办法救她,人人都知道你对非默哥哥情深意重,可我,只能在暗处伤心,连给她磕个头都要偷偷摸摸,怕被人非议说于礼不合,现在,连在我身边臆想着摆上一个她的位置快要不能了。”

萧子裴愕然看着他,隐隐明白了萧可语中的深意,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由衷而生。“殿下今日来了,不如我们就一起喝一杯,过了今天,殿下就把今日的事情忘了吧,大衍天下的百姓,都在看着殿下,盼殿下能将他们的太平盛世延续下去,殿下不可辜负非默的厚爱和百姓的期待。”

两个人一人一个酒杯,浅斟慢酌,饮起酒来,不一会儿,萧可好象想起了什么:“漠北战事如何了?”

“漠北冬季寒冷,冰天雪地,不易行走,西凉人龟缩在营地里,我军也乐得过个大年。”

“过了春是不是要赶回去了?我过几日想和父王请缨去漠北军中历练,不知道萧大哥你收不收我?”

萧子裴不免有些吃惊,沉吟了片刻说:“军中苦寒,刀枪无眼,殿下三思。”说着说着,一口浊气上涌,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萧可担忧地看着他,帮他拍着背顺气,说:“喊太医来看过没有?这病症一定要根除,不然会酿成大病。”

萧子裴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了一块手绢捂住了嘴,往旁边避让了一下,好不容易这一阵咳嗽过去了,这才低声说:“殿下离我远些。”

萧可没有说话,萧子裴有点奇怪,只见他盯着自己的手,眼神古怪,不由得诧异地看了看,问:“怎么了?”

萧可指着他手里的那块手绢,问道:“这……这块手绢是哪里来的?”

萧子裴把手绢摊了开来,只见雪白的绢布角上绣着两朵白梅,素净雅致。“我母亲叫人绣的,梅兰竹菊,家里的兄弟姐妹各自分开,我是长子,就分了这个。”

萧可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了那块手绢,说:“我瞧着这帕子十分喜欢,萧大哥你把这块送给我,我叫人照样去绣一个,明儿个就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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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言非默的坟冢出来,萧子裴避无可避,在萧浅的再三催促下只得去了庆王府。随着父母祭了祖,吃了点寒食,庆王妃兴致勃勃地说:“子裴子霞,过几日陛下要办赏春宴了,你们两个好好拾掇一下,去置办几件新衣裳。”

萧子霞撇撇嘴说:“赏春宴有啥好玩的,我想跟哥哥一起去漠北杀敌,这才过瘾。”

庆王妃顿时沉下脸来:“胡说八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叫杀敌报国吗?”

“丫头怎么了!我日日习武强身,兵书滚瓜烂熟,哥哥这么厉害,我这个妹妹难道还会是个软柿子?再说了,你们不要瞧不起丫头啊,看看言——”萧子霞手舞足蹈说得兴起,一不留神吐出了一个字,顿时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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