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千里雨兼风(47)

作者:秋以夕 阅读记录

同是当年百战血雨所立,重国有老而弥坚的英雄之帝,重家三子无论在那一方面,都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经纬之才,沉国则有雄韬伟略的年轻君王,便是自先君手中接下陈腐朽木般的摊子,仍是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便治理得物阜民丰,这些,都是凌国没有的。

凌国君王,名唤凌君颂,掌帝位已十一年之久。

凌君颂并非无才之辈,少时随父到访重国,与当时已名扬四海的重家三子同立当下,也是言谈机辩,从无怯场,只是这位少年入主东宫的皇子,自成年后,便像是被下了降头似的,成了一个只会舞文弄墨雪月风花的风流之人,家国之事,竟是毫无兴致,若非凌国没有其他皇子,凌君颂又有众位老臣已嫡长国储为由力保,继承君位,怕也不会顺利。

君王既对国事漠不关心,朝政的安稳便就在那一朝臣子们的身上,如今凌国的朝堂,不得不提的人,是柴衡。

权且不论他如何出身低微,是个末流小官,如今的柴衡,说是朝堂内外全由他一人论断,都不为过。

这一路多数时候,都以缄默度过。

直到如云楼有弟子来迎,为首是曾在京畿给龙槿榆指明去路的郎永夜,花如云留他们护卫堂秉文和隐竹,沈川尧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耽搁的,于是也和他们三人同行疾驰,赶赴京都。

——说来也奇怪,当初被柴党围追,数次险象环生,不得不四处避祸躲藏,如今当有几分迎难而上的魄力时,倒不畏任何险阻了。

手下留情自是不必,更无任何受制于人的牵挂,一路之上,当真是栉风沐雨、披荆斩棘。

直到他们到了岬城城下——远看城门壮阔,城头大书“岬城”二字,笔风锐利劲挺,气势迫人——仍是从前的岬城一般无二,可又确是经年久隔了。

离开京城,原是踏在乐华宫一宫侍从的尸身之上,踏在不惜代价毁了母蛊所留的血海之上,踏在那个夏瑾怀舍命相护的雨夜生离死别之上,如今回来了,这桩桩件件,都是要算的。

“你说,”凌清漪静立马上,看着城头那两字,“柴衡真是矛盾得很,到底是想我生,还是想我死?”

花如云淡淡看了看她,若有所思。

“其实柴衡这个人,我真的看不透,冒着动摇他权势的风险让我回来,为了什么?太子妃?不,现在该叫皇后了。可派这么多人来拦我们,又有何意义,他有几分把握能劫了我?”见花如云仍不言,她轻轻摇了摇头,“或许,就算只能损了我们丝毫,便是多耗些草芥人命,他也不在乎吧。”

城门守卫个个都是生面孔,那份镇静也不知是真是假,见这一行四人临城门下并不下马,便有一人走上前,扬了声道:“你们是何人?不知道进城须得下马检查吗?”

凌清漪纹丝不动,瞟了瞟他:“检查什么?”

“放肆!京城城门,岂是随意进得的?劝你们莫要……你!”

凌清漪丢了块令牌过去,鬼使神差地,守卫趁手接了,举起一看,这令牌古朴贵重,竟是禁军统领的身份象征——禁军令。

守卫登时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凌清漪,道:“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未听说,除了夏统领,还有人掌禁军令的?”他将那令牌捏在手中,不动声色地查验。

凌清漪并不看他,只冷冷道:“见禁军令如见统领,怎么,禁军已是如此松散,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

守卫恼羞成怒:“休得胡言!禁军令只有一枚,在我们夏统领手中,你是从哪里来的贼子,伪造军令,可是杀头的罪!来人!”

不等凌清漪动作,便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慢着!”

来人下了马,先是斥道:“胡闹!禁军令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也是能仿制的东西?”接着看向了凌清漪。

凌清漪却是完全不认识他了,也不曾认真看他一眼,只漫不经心道:“既认这令牌,就叫你们夏统领过来见我。”

那人神色微变,又看了看花如云——花如云目视前方,并不理睬——他垂了眼帘,躬身恭恭敬敬道:“请清漪公主恕罪,臣乃禁军统领,柴霆。”

凌清漪终于看向了他。

说来,凌清漪和这柴家大公子,还有些渊源。

但是眼下,她眯了双眼,眸色已是冷然如冰:“统领?柴霆?”

只在眨眼之间,凌清漪便收起了目光,沉沉道:“原来是柴统领,难为你还认得我,只是抱歉,我不知道这统领已换人了……柴统领可要盘查我?”

柴霆立刻躬身:“臣不敢,臣等恭迎公主回京!”

余下守卫,随他一齐跪下。

于是他们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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