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针修炼纪事(99)

作者:池禽春生 阅读记录

彦庭不知他为何而来,想远远避开,却被许临海一声“彦庭兄留步”给叫住,只能笑着作揖行礼。

“如此良辰美景,子斐兄怎么有空来这?”彦庭笑道。

许临海回以一礼,“月色甚好,知道彦庭兄前来,我岂有不来之礼,不如我们走走。”

既来之则安之,无事不登三宝殿,许临海自然是有话对他说。

两人寒暄几句,天南地北,国家大事,高彦庭走南闯北,各地人情世故懂得不少,许临海之前在外游学三年,曾遍访各地名士,不少地方两人都去过,名士也都听闻见过,倒是有共同语言。

谈得越多,高彦庭心中就越惊,上次兄弟二人来访,场面上,大庭广众下,话语中玄机颇多,与许临海言语不多,眼下这一谈,这人学识渊博,见解独特,看人看事鞭辟入里,矜傲却又旷达,渊博却又不死板。

“还没恭喜子斐兄高中魁首,本来想上门道贺来着,可估摸着近日许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便寻思再找个时间上门拜访。”彦庭说着客套话。

许临海停住脚步,对着彦庭笑道:“彦庭兄客气,自从上次家兄与我登门拜访,我可是一直期盼你来,这不,今日我知道彦庭兄在月华楼,就马上过来了。”

当日彦庭说婚约一事还需家中长辈定夺,会去信家中说明许家兄弟来意,许临海这是在等回复呢!

许临海单刀直入,彦庭知道今日是躲不过去了,也停住了脚步,盯着许临海道:“既然子斐兄今日在此见我,想必也是想要个说法。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一事一直不解,去年我高家退婚,当时风平浪静,两家已经约好,虽说是庚帖没有退,但不过是环节有所疏漏,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知道为何子斐兄后来态度大变,着实令我高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之前许高两家打了不少机语,到如今必得要揭开这层窗户纸了。高家对许家一直猜测颇多,如今高家退也不能退,进也不能进,像个被黏在蜘蛛网的虫子,动弹不得,搞不明白这许家出的什么牌,意图如何?

“好,彦庭兄是个爽快人,那彦庭兄认为我许家目的何在呢?”许临海明白这是高家的心结所在,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彦庭故作迟疑道。

“彦庭兄不想说,我来替你说吧!去年退婚,高家想必是认为许家忘恩负义,不愿意与商贾之家结亲,以退为进逼高家退婚。”

彦庭腹诽,难道你们不是吗!

见彦庭不言语,许临海继续道:“这事我不想为自己辩解,是我做错了,兄长曾经严厉批评我。我的确以退为进,希望高家主动退婚,我本不愿为自己开脱,但事到如今不得不解释几句。第一,我并不是嫌弃高家为商贾之家而退婚,本朝与前几代不同,我很小就知道商业兴旺发达才能国富民强,这几年大江南北我走过很多地方,对此自然认识更深。高家对许家接济颇多,许家自然也感这份恩情,只是我从小与彦雅就订立婚约,小时在学堂甚至被人嘲笑是卖身报恩,我成年后对此颇为反感,后来逢年过节常借口读书也不愿意去高家。”

彦庭叹了一口气道:“子斐兄言重了,高家也得许家帮助颇多,说什么卖身报恩那不过是外人不明世事罢了,你又何必记挂心上。”

卢达一直是个没什么实权名声的小官,又天高皇帝远,反倒不如年少成名早早就是江浙高官座上宾的许家兄弟。行走生意场难免碰到一二宵小之辈,纵然高家小心谨慎,但是若没有与许家的这桩婚事,也难免不碰上几件麻烦事。

“是啊!我又何必记挂心上……”许临海扯起嘴角,轻嘲道。

“那都过去了,子斐兄何必纠结过往。”对一个从小就骄傲自负的人来说,被别人说成以身偿债,当然是莫大侮辱。

许临海想起往事,自嘲地笑笑,“我听说彦雅性格沉闷,不善言辞且文墨不通,自然更是不喜欢这桩婚事,我知道你家想早点完婚。后来你家主动来退婚,我心中一方面感到高兴,觉得终于解脱了。另一方面又很是惭愧,彦雅到底无辜。”

彦庭冷冷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又反悔了?彦雅自然不算文墨不通,可也并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至于个性,别人说得并没有错,她的确性格沉闷,不善言辞。”

“彦庭兄这席话认为我许家在耍什么阴谋?以为我许家沽名钓誉,想要继续婚约来保得清高的读书人名声?”

彦庭没有说话,直直地看着许临海。

“我非兄长,他即将主管吏部,对名声自然看重,我自小顽劣,家中也不大管得到我,我又何尝在乎这些。”许临海坦然地对着高彦庭的直视,“我在灵隐寺、莲池会和西湖边曾经三次见到彦雅,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姑娘,我对她颇为倾心。”许临海说起他与彦雅的三次碰面,而头两次彦雅并不知晓,莲池会那次两人甚至都没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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