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牢(3)

作者:初春芽 阅读记录

然后,我轻轻地用嘴唇贴了上去。

不是鬼使神差,就算再来千万次,我也会亲他。

柔软的蜻蜓点水,纯稚青涩至极。

我们在佛像前亲吻,盏盏烛油灯火摇曳,干燥夏夜里拂了些风,四处的蝉鸣忽得了短暂消停。这个瞬间特别到像是故意的,上天故意要让我记进骨子里的。

我再抬起起湿漉漉的眼看他的神色,呆子一样,愣是还没回过神来。我最是喜欢他这副模样。末了,我宣告这场战役的胜利,尾音上翘,比他刚刚还要得意百倍:“我刚刚亲了你诶。”

他瞪圆眼睛,只重复我说的话:“对啊,你刚刚居然亲我。”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像是后知后觉:“我第一次见面就看了你的脚,现在又亲了你,我是不是,是不是要娶你了?”

我笑的更是开怀,亮着眼认真回他:

“是啊,你得娶我了。”

“那你可愿意?”

这事到底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成的,我是一颗心吊得高高的。我这,都‘霸王硬上弓’了,要是他再拒绝我,我是不如直接把头发剃了进前厅念经去。

我紧紧瞧着他眼眶黑仁映出我的影,无声催着他快些答复。他认真地盯了我好一会,末了,似是终于发现什么,点点头,泉水穿石般清朗地出声,带着些蜕变的意味:

“愿意。”

☆、第 4 章

那次罚跪不过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夜里子时,我两就都给接回去了。膝盖的药是静安姑姑给我上的,她动作放的很轻缓,只同我说了这么一句:“越洧跟你不是一类人。”我实在是委屈,平生第一次驳了静安姑姑:“就因为我是尼姑院养的就要被旁人低一等了吗?这世道已然这么不公平了,我偏是要争一争!”静安姑姑只摇了摇头,便没有下文了。

彼时的我还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曾深想静安姑姑话里的意思。

自那次罚跪后,我跟越洧的氛围就变得不似从前,偶尔他说话不看我的眼睛,还会给我折花作 环。我的性子也收敛许多,不再成日让他吃瘪,每与他待在一起,就满心都是欢喜,有时回到房里都压不住翘起的嘴角,有时藏得不太快,让静安姑姑瞧见了,她倒也不再说什么。

越洧的个子比起幼时已是天翻地覆,高过我几头,生了长眉,配上底下一双越发勾人的桃花眼,活脱脱一副哪家风流的公子哥模样。我知道他会写诗,但不知道他天天跑出去外头茶楼,居然真的整出了名堂,云河公子这个名号被冠上诸如天生文才、才情横溢、之类夸张的名头。我看过他写的那些诗,要么山水,要么就是些绵绵的情意。忍不住笑他酸的掉牙,又自己偷偷吃味乐好半天。

和敬二十五年初冬,越娘子突然就染上了风寒,病来如山倒,不过几日,她就只能卧榻受人照顾了。我去探望,也都只能隔着帘子,离她几步开外问候。她在病中,自己都难受得紧,还不忘宽慰我们,让我们别担心。

越娘子是多么良善的人啊,我本就喜欢她,更何况她还是越洧的娘亲,这几日,我都没再看到越洧笑了。但我能做的只有每日多抄佛经,陪着越洧一起点灯祈福。

越娘子还是没能等到第二年开春,郎中最后把了把脉,掀了帘子出来,只摇了摇头就开始收拾东西。我们都默着说不出话,越洧冲进帘子里去。片刻后就听到先是有隐忍的抽泣声,而后越来越撕心裂肺。

那是个多事之冬,越娘子刚下葬没几日,庆安皇帝驾崩,举国哀丧,雪泱泱的撒满天地,再接着就是新帝登基了。

那段时间总是不见越洧,他说在忙着母亲的后事,整个人生生憔悴了下去。我十分心疼,但又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只能是忍着不去打扰他。

新帝登基大典那天,民众都要去街上跪迎,我随着姑姑们穿了僧袍,将头发挽起藏在鼓鼓的僧帽里。

两边的百姓跪着,让出中间长长的一条道来,王公贵族的轿子都从这条道上摇摇晃晃的前行至宫里。雪地寒凉,我实在跪的刺痛,不安分地抬起头转转眼珠子,也正是那么巧,帘子晃动间,我一眼就看见越洧清俊的侧脸。他现在可不像在万佛寺里的时候了,一丝不苟的低着眼,那股子通身的贵气就又回来了,一如初见那般。

宫门前太监刺耳的声音拉地长长,他通传:“淮安王到——”

那声音着实难听,像是要活活割开我耳朵。

我就那么呆呆地想了好久,我想到了他的奇怪的来历,想到了姑姑们对他甚是恭敬的态度,想到那次举寺的找寻,还想到了静安姑姑说的那句话。

“越洧跟你不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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