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然而深情(15)

作者:辛戈 阅读记录

沈华英刚刚从战场上拼杀下来,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像水藻一样黏在她的额头,半张脸被血染了个通红,带状的血迹一直缠绕到她的锁骨边,有种说不出的妍丽。

人敬自己一尺,沈华英便会敬他一丈,她当下在萧珩面前躬身道,“王爷。”

“就这几百个赤戎人,怎么就搞得这么狼狈?”

战场上,梁军士兵和赤戎人的尸体对半开,这仗胜是胜了,只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萧珩的语调尾音上扬,轻而飘,听上去有种戏谑之意,但又不尽是戏谑的意思。

沈华英在岭南的遭遇不是一两句话说得尽的,反倒是被遗忘的疲累和困倦此刻正如山洪猛兽般奔出来,掏空着她身体中的力气,沈华英脚触到地面,觉得仿佛踩在了棉花上,有些虚浮。

于是她说,“回军营后,我再与王爷细说。”

沈华英领着三万北方士兵在七月中旬到了交州,这个时候正好是当地的雨季,阴雨霏霏,连月不开,道路多被泛滥的河流淹没,加上丛林间瘴气弥漫,他们这群北方的士兵深入岭南后,还没摸清敌人的情况,就先被天公抖落的下马威打得个措手不及,粮草发霉的发霉,人马生病的生病。

而北军越是困窘失礼,敌方越是春风得意,四部落的人凭借对地形的熟稔,屡次展开偷袭,也不大举进攻,只以数百人为一小队,长期埋伏在密林中,只要她们稍有松懈,就伺机而动,或偷袭军营,或洗劫民户,令北军防不胜防。

沈华英边说边动作,三两下把脸上的血迹擦拭掉,完事了将汗巾往盆里一扔,示意亲兵康福把那盆泛红的污水端出去倒了。

走向萧珩的时候,沈华英利落的拆开发带,用手指胡乱捋好蓬乱的碎发,重新束在脑后。最后一个动作时,她人就已经坐在萧珩面前。斩钉截铁的问,“世子这次来,带了多少人马?”

这军营里沉寂得异常,不是说它静,相反的,远处时常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传来,但入耳却是一团化不开的绵软,像一头匍匐在地的老迈雄狮般萎靡不振,萧珩打量了好久,才看明白那笼罩在整个大营上空的暮气是从士兵们泛白的病容上聚拢起来的。

“一万,眼下驻扎在扶绥。”萧珩回答完沈华英的问话,定眼一看,觉得她的疲倦下也隐隐浮动着病气,怕也是初到岭南,水土不服,得了外来人难以抗御的疫病。“你一个三品大将,有权调动驻地的所有守军,怎么不要交州刺史出兵替你们打前阵。”

这话问出的事实就沉重微妙了,只听沈华英坦白道,“皇上没给我这个权利,我只调得动我带来的三万人马。”

她话里话外不露半丝情绪,却在萧珩心里带起不少涟漪。沈华英以女儿身受封大将军的过程他是知道的,当时沈华英刚刚斩杀盘庚不久,风头正盛,萧珩还以为自家皇兄力排众议,打破常规推沈华英上位是不拘一格赏识人才,现在看来,却似乎感到有些变味。

他只好将这个话题带过,笑道。“无妨无妨,论军职,现在还高我半截,本王又巴巴送上门来给你使唤,今后沈将军指哪儿,我就打哪儿......”

这话沈华英听完就抛脑后去了,她连交州一个小郡的军马也无权调度,又怎么可能指挥他广陵王。

只怕是皇帝仍旧不放心她,故意派了这广陵王来监视她。

沈华英直奔主题,“时雄这人你了解多少?”

“啧,那根葱?”

“交州刺史。”

“啊,时家,交州的第一豪族,自时家先祖时逊被封为交州刺史到现在,时家已经盘踞交州上百年了,早在二三十年前,时家子弟就并列郡守,雄长交州。岭南这地方你也看到了,穷山恶水的,和中原就靠一条梅关古道勾连着,朝廷管辖松散,这么几代下来,时家就算是这交州的半个王了,我们定边侯府镇守南越时对他家也得礼让三分。”

“这么说,交州的事宜。包括政治,军事,经济基本全部掌控在时雄手里。”

萧珩听出了猫腻,挑眼看着沈华英说,“你想说什么?”

第8章

沈华英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地图在萧珩面前展开,指给他看说“圆圈是我们驻扎的地方,三角是交州时家军驻扎的地方。”

“奇怪的是,每次四部落的人来袭时,时家军都能幸免,现在看来大大小小的偷袭差不多有上百回,他们的营帐却只有五次遭遇袭击,倒像是误伤。”沈华英从地图上收回目光看着萧珩说“据我所知,南越臣服梁后,赤戎,鬼方,阴胡,蛟鞣和汉族多有通婚,而交州和南越相邻,这种现象更为普遍,时家子弟中也不乏纳四族女子为内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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