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黎眷+番外(46)

作者:棠烨 阅读记录

双方正沉默间,有弟子入内,附耳禀报。正平忙道:“快请进来。”厅门处一人快步而来,走过柳洑身边时重重哼了一声,是柳父到了。

分辨了众人服色,未等正平与安无开口招呼,柳父便先告罪道:“这一路来时已知事由,在下惭愧,养了这等不肖孩儿出来,给师长添麻烦了。”又转向楚父道恼,楚父重重哼了一声,扭头不理。

柳父见他满脸不屑之态,登时面颊通红。他行止谦谦,在外是名流士绅,素有怀瑾握瑜之誉,在内是大家长,合族尊重,几曾如此现眼过?心头一阵火起,走到柳洑面前,扬手便是一掌。柳洑但觉半边脸上火辣辣的,再跪不稳,歪倒在地。柳父直指着她脸问道:“那楚家公子现在何处?”柳洑咬咬嘴唇,依旧跪好,低声道:“女儿实在不知。”

众人见此情形已是呆了,父女二人如此,显是打惯挨惯了的。安无暗暗皱眉,除了那次比试,他平日在同散堂也见过柳洑几次,见她打理堂内事务很是认真,暗暗留心之下发觉她性子虽冷僻,处事却温厚,人缘颇佳。此时见柳洑左颊肿起,指印鲜明,淡淡问道:“看来这位是柳先生,缘由尚未清楚,怎就出手伤人?”心中有气,语气已不复平日和善。

葛柏风等三人何尝不气,四人之中,论交往,柳洑与楚华章最是疏远。论此次离院私逃,柳洑参与最少。只因她家离书院近,父亲便赶来当众责打,心下均甚惭愧。

未等柳父答言,楚父怒道:“你养了这好女儿,又何苦这般做戏。只要不打死,总还留一条命在,阿广是我独子,他这一去,却......等同没了。”说到最后一句,语声已现哽咽。

正平自从知道有一名女弟子涉事其中,便将寻回楚华章的希望着落在她身上。哪知她年龄虽稚却固执之极,心下又急又怒,不禁呵斥道:“都是父母师长失了教导之责,书院中才出了如此不肖弟子,辱没祖师,顽劣不堪,枉读圣贤书。”

柳洑依旧跪着,对正平端正一礼,轻轻道:“正平师父,孔圣弟子三千,贤者尚不满百。不是师长不贤,乃是弟子不肖。柳洑今日之错全在己身,并非师长不贤,更非父母之过。弟子负了父母师长教诲,愿领责罚。”说罢叩下头去。

正平闻言一噎,冷笑连连,指着她对柳父与安无道:“这就是你们教的好女儿、好徒弟,遇事知道先把父母师长摘出来,倒是孝顺得很。柳先生只管高兴,实不必如此作态。”楚父已是气急,连连冷笑,再未多言。

柳父受了这几番冷言挤兑,如何忍得,眼见柳洑仍是一脸倔强,不由怒火中烧,颤着手指对楚父道:“好,今日我就打死这个孽障,偿你儿子一条命来。”左右四顾,在墙边兵器架上抄起一根镔铁棍,直奔柳洑而去。

此厅名试剑厅,兵器自然不少,众人见他如此,又是一阵愕然。柳父走到近前,正抬手要打,却见一旁跪着的三名弟子或护住柳洑或挡在自己身前,自己手腕也被人牢牢抓住,回头一看,正是安无。安无抢下他手中铁棍,仍放回兵器架中,冷冷道:“柳洑乃是我书院弟子,在书院中自有师长管教,不劳先生费心。先生要管教孩儿,且回家去管。安无虽不才,却也见不得自己弟子当众受此折辱。”

楚华章之事发作之后安无曾私下询问内情,听葛柏风言及楚华章种种,实不忍心苛责。他人情世故通达,深知被迫为不愿为之事有多难过,当下只淡淡数说了几句,责其不该自作主张。问了后续安排,确认其出走后安全且有妥善接应便放下心来。正要致书楚家以陈其情,事有凑巧,楚父出门办事,回程路过书院来给儿子送衣食,惊觉儿子失踪,事情这才闹了开来。此次迫于形势处罚这几名弟子,本就想尽量轻轻揭过,孰料正平插手不算,还拿唯一的女弟子作法且不留任何余地。

正平驳道:“天地君亲师,师排亲之后。虽在书院,父母照样管得。且古语有云:当面教子,背后劝妻。此徒性子如此执拗,当众不敬师长,虽罪不至死,也该吃些苦头才是。”

葛柏风等人听了,虽敬畏师长不敢顶嘴,但心下均是不服。“师兄此言差矣,此徒平日礼数周到,言而有信,对师长恪守弟子之礼,对同窗怀抱柱之信,此事她确不知情,何罪之有?安无受掌门之命主理明德院,研剑才是师兄分内之务,此事师兄还是旁观为好。”安无随性宽和,人前人后都是一副笑脸,莫说同门,便是对院中弟子也温厚相待,众人何曾见过他这种语气?正平虽年纪、资历较长,但与安无相比也只有三四岁之差,且此事确属安无分内事,自己插手委实不妥,只好怒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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