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他仰起头，看到了梁晚风脸上的莫名。

　　她不记得了。都不用确认。

　　陆滩慢慢松开紧扣着她的手，顷刻间，他像是浑身都弥漫上了一股颓败感，如同房间内那一束被人曾丢进垃圾桶凋谢掉的洋甘菊，可怜得很。

　　梁晚风面露惊讶地低头看他。

　　陆滩闭上了眼睛，他完全没了力气，疲惫像潮水猛地将他扯进了深海里，他轻轻地启了启唇，语气绝望得仿佛世界末日要来临：“你不记得了。”

　　他一遍遍重复着，像控诉，不厌其烦地。

　　“你不记得你说你喜欢我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挣扎］

　　梁晚风一僵，许久也没能说出话来。

　　她确实对说喜欢陆滩的事没印象，可看陆滩这副模样，大概是她喝多了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闭上眼缓了缓，试图接受现下状况，头太痛了，一阵阵的，神经无法松懈下来，让人格外疲惫。她扫了一眼身侧的男生，看他眼圈一片青，顿了顿，“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等我们都平静下来了再聊这件事。

　　确实很累，生理心理双重性的疲惫，却丝毫没有睡意。

　　陆滩的脑子很混乱，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他尽可能维持着温和的语气，回她的话：“你要对我说什么？”

　　反悔吗？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晚风入目就是他瘦削的侧脸，不过一夜，陆滩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竟染上了几分沧桑。

　　“现在我很清醒。”她说，“我们可以再进行一遍昨晚的对话，我对你说了什么？还是你问了我什么？”

　　他佝偻着，身子弯成半月的形状，越缩越小。

　　闻言，嗤笑一声，他既然选择在她酒醉时问那样的问题，本就没抱她能肯定的希望。

　　连醉酒的她都让他觉得不会答应，那现在面对清醒的她，他要怎么问出口？

　　怎么面对这必输的局面。

　　陆滩发现他永远不是梁晚风的对手，梁晚风总是有办法让他上一秒在天堂，下一秒又狠狠把他摔进地狱。

　　他输的一败涂地。

　　“不用了。”陆滩把头重重埋进毯子里，声音听起来很闷很闷，快要窒息一般。

　　他说：“忘就忘了吧，我记得就够了。”

　　梁晚风一时无言。

　　都没有再说话，俩人躺在一张床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今天的天气很好，厚重的窗帘也拦不住窗外明媚的阳光，梁晚风在这种静谧的空间里慢慢缓过来，她动了动脚，准备下床。

　　这一点小动静，让一直没动的陆滩触电般坐起来，他抹了把脸，冲她道：“等等。”

　　然后翻身下床，出了房间。

　　梁晚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下了床，拉开了窗帘，阳光洒进来，房间一瞬间变得亮堂。

　　她站在窗边眯眼晒着太阳。

　　没让她久等，几分钟后，陆滩端着一个瓷碗进房间，递到她跟前：“蜂蜜水，醒酒的。”

　　梁晚风偏头，阳光正好，那一碗蜂蜜水被光照的格外清透，她接过来，喝了两口，甜甜的。

　　“谢谢。”她道。

　　陆滩没吭声，沉默立在一旁，眉眼笼上阳光都驱散不走的阴霾。

　　一碗蜂蜜水喝完，身上也被太阳晒热了，她刚要动，身边的人就伸手接过了碗，她一愣，对方已经拿着碗离开了。

　　梁晚风不禁感到头疼——不知道昨晚是她主动说的喜欢还是他问她答了，总而言之她还是说了。

　　说了自然是不能当作没说的。

　　想了想，她迈开步走出房间，外头是客厅，空空荡荡的，没几样家具，穿过客厅听到水龙头流水的声音，她推开推拉门，流理台前发呆的人突然回神，看了过来。

　　俩人对望几秒，梁晚风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碗，拿到水龙头下认真冲洗干净，然后关了水龙头，用抹布擦干净碗，询问：“碗放哪里？”

　　陆滩怔了怔，指着她背后的台子说：“随便放。”

　　梁晚风依言放好，又到客厅的茶几上抽了两张纸擦干手，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后她返回到厨房。

　　陆滩的目光从她走进来那一刻就跟上了她。

　　梁晚风和他面对面站着，她默了一下，轻声开口道：“陆滩，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

　　陆滩不确定，他觉得昨晚到此刻的这十几个小时特别像个梦，眼前的她也不真实。

　　因为现实中的梁晚风是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同他讲话的，她没有对自己冷眼相对，也没有冷言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