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滩说：“都可以。”

　　阿姨点点头，就进厨房去了。

　　陆滩抬头朝楼梯口看了一眼，按照惯例，陆时分和徐美玉不超过十分钟就会下楼。

　　阿姨给他倒了杯水，他接过说了谢谢。

　　水杯端在手里喝到第二口的时候，陆滩听到了下楼梯的脚步声，他不紧不慢地把水喝完，放下杯子，徐徐转头看向楼梯。

　　陆时分和徐美玉正说着话，徐美玉抬眼看到他时明显一怔，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似乎不太意外。

　　反倒是陆时分嘀咕了一句，“还知道回来！”

　　徐美玉下楼后没看他，她先是进厨房跟阿姨说了早餐内容，然后才端着两杯水走过来，一杯递给早就坐好的陆时分，另一杯端在手里，十分从容地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

　　陆滩看着她的脸，平静道：“高考结束了，现在可以打电话安排我见她了。”

　　徐美玉喝了口水，同样也看着他，她说，“我并没有答应你。”

　　陆滩的眼眶瞬间蓄满怒气，眼神凶狠，垂放在沙发上放松的手猛地握紧，陆时分见他这模样，不满地瞪着他道，“混账，你这什么眼神，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陆滩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他仍牢牢盯住徐美玉，试图从中看出点开玩笑的意思来，可徐美玉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态度高高在上，冷漠地俯视着他。

　　“你把她弄到哪去了？！”陆滩暴怒起来，眼眶通红，吼道，“你是她的谁？你凭什么这么做？！你他妈没有资格不让我见她！你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我不过就是想见她一面，就一面，你怎么能骗我呢？”

　　他理智全无，情绪太过激动，几近嘶吼着说出自己的愤怒，像一头暴躁的野兽。

　　陆时分看到这样的他也是震怒，起身拦到徐美玉面前，打电话让保安过来把人带走。

　　保安来要一会儿时间，陆时分害怕陆滩发疯了打人，偏头冲徐美玉说，“你先上楼，这里我来应付。”

　　徐美玉却没动，她还端着水杯，面容平静，看陆滩的眼神像是长辈看待一个不听话闹脾气的小孩，含着不合时宜的纵容。

　　陆滩死死地盯着她，眼睛如果有火，他要把她的身体烧出一个洞，要获取有关梁晚风的信息，丁点也好。

　　他的胸口剧烈跳动，一字一句地控诉道：

　　“我这几个月安安静静的，没有去外面闹事也没有不听话，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你明明知道的……可你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医生诊断她只有半年时间了，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晚上害怕得根本睡不着，你告诉我如常，去他妈的狗屁如常，你知道什么啊？她头发少了一根，瘦了一两，有一点不开心在我这里都不叫如常！！！”

　　男生的喉咙哽咽，话语说得艰涩，“我那么求你，跪下来求你，你哪怕在心里有一点点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也会有点不忍吧，可你连张照片都不给我看，就冷静的看着我崩溃，看我绝望，仿佛看待一个陌生人。”

　　徐美玉的眼睫颤抖了几下，握着水杯的手紧到发白，仍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

　　保安这时终于赶来了，陆时分命他们把陆滩抓住，等他们一人一边把男生制住后，他又挥着手说快些带走。

　　陆滩到此刻精疲力尽，他没有再挣扎，只在走出门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徐美玉还坐在那儿，不曾动过分毫，除了刚刚一直仰起的头颅微微垂下了。

　　-

　　陆滩在他的那个小公寓度过了六七八月份三个月的暑假，期间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徐美玉那儿闹一回，徐美玉始终未曾松口。

　　也在这三个月里，陆滩染上了他曾好不容易戒掉的烟瘾。

　　他白天抽烟，酗酒，经常吃了上一顿忘了下一顿，晚上整夜整夜地失眠，到九月初时男生的面容枯瘦，头发乱糟糟的还很长，下巴一圈胡渣，看上去都不像个活人，颓靡得要命。

　　许征推开门看到他时，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他。

　　陆滩给他打开门后就又进屋躺沙发上了，乱七八糟的生活让他开始犯起头疼，经常头疼欲裂。

　　许征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和那时梁晚风还在时的温馨对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他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把手里的打包盒放到沙发前的茶几，看了一会儿沙发里蜷缩成一团的人，慢慢开口道：“夏满和我说她昨晚在北民街看到了谢肃。”

　　他看到他说完这句话后，陆滩很轻地动了一下，然后听到他问，“夏满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