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把纪思当成了无用的废品给了别人，希望自己再生一个儿子，结果很不幸，你又生了一个女儿，对不对？这些我都知道，你要的什么，我一清二楚。打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我把这些话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

我一直认为母亲以及奶奶都把纪慕当成男孩子养的。慢慢地，纪慕再也没有穿裙子，没有留过长头发，衣服基本上都是休闲款式。母亲把对一件事情的渴望愚蠢般得强硬加在了另一件事情上，她根本就不管这两件事之间存在无关联性，以及硬性的排斥。

“是的！”母亲说着这两个极端的字眼。

是的，一道巨大的伤口，在淌血，在流泪。我扬起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母亲的脸上！事隔太久了，这一巴掌根本就起不了什么效果，她浊厚的皮肤也无法把疼痛传达到心里面。而这一巴掌只会徒增我与她之间的敌意。我和她渺小地站在了山的两面彼此仇恨着。

我不想再局限于这个房子里面了，我找不到合适自己的空气。

“我可以过滤掉和你之间的关系，把你处理成陌生人！对于这件事，你永远也无法被宽恕。”我对她说着最后一句话。

突然之间，我觉得以前和母亲之间的不同意见都是些小事。吵吵闹闹，也不会到鱼死网破断绝关系的地步。但是这件事情，把我们的关系推到了风浪口上。不管母亲说的“是的”这两个字的真实成分有多少，都无法让我释怀。

我把门狠狠地合上，活生生地将我和她之间的那些情愫摔碎。疼痛在我的身体里，微微颤抖着。

纪思，这样一个名字，成了我脑海里不停轮转的影子。

☆、纪思首现

从前几日起，我就开始魂不守舍的。再加上一时愤慨，给了母亲一耳光，我也不再去理会母亲了，就当她不存在了。就算自己心里面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也不会开口问她了。

手机响了，终于在几天的等待后,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立马就接起了电话，果不其然,这回是纪思的声音。

“纪恋姐姐，我在火车站，我是一个人，真的是一个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电话那端相似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一开口就在强调着自己是一个人。

被抛弃的骨肉，岂能被保全？

“纪思，你别乱跑，千万别乱跑，你就在电话旁边等着我，我马上就过来接你。”

我挂断了电话，就开始想，这一切是谁的错？那个女人吗？是她无知地抛弃吗？但为什么深深不安，疼痛以及内疚的却是我呢？

我就像是一个坏人，抢走了别人的一切，代替了本属于别人的幸福生活。而被代替的人只能悲惨地生活在了远方，像是被带到了废墟中一样，无人问津，任人糟蹋。

这几天都是在恐惧中度过的,我不断想象着纪思的容颜,想象着这孩子吃的苦头,想象着她遍体鳞伤，日夜垂泪的模样。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能够过得有多好啊！当纪思带着哭腔说着自己是一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所有的想象已经应验了。或许还有些是我想象不到的黑暗吧。

我从家里急忙跑了下来，差一点就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呵呵，要是真的摔死了，也好啊，不用面对这一切破碎的东西。

刚至楼下，带起了身边的那些热风，那些风不断地抽打着自己的耳根。我力地扬起自己的脸，眼泪就不会流出来。我的身体上的疼痛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换做心里的疼痛，而我宁愿被病痛折磨。

我抢了别人拦下的出租车，就坐了上去。别人准备摩拳擦掌跟我大干一架，看到我的脸上眼泪直流，就只是骂了一句“神经病”，就走开了。

坐在后座，我的脑海里有一个关于母亲的画面：她的肚子裂开了，我从她的肚子里跳了出来，然后就是纪思，纪慕,我们三个人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母亲大喊让我们停下来,可我们三个人就是一直跳蹋啊，一直跳……

小的时候，母亲总是穿着内衣在家里晃来晃去，我以往总是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的身体，那个让我觉得有些羞愧的身体。跟母亲无法好好相处，已经是多年的痨病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抛弃的人，我怎么去好好相处啊！她日后肯定会找些说辞或者嫁祸他人，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犯了不可原谅的弥天大错。

到了车站，我望着晃动的车辆，那些被风吹彻的行人以及乘客，突然有些傻眼了。这茫茫人海，我要怎么样才能把纪思给挑出来啊！我很努力地看着，找寻着那个和我一样脸庞的纪思。

我在人群中翻着纪思的身影，结果只看了那一张张极其陌生的脸庞。我退出了人潮，站在了人少的地方，掏出了手机，查询着刚刚的那个号码，是一个座机号码。我拨了过去，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