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兄(97)

四年多的时间,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变化。眼前这个沈三公子身形高挑,面目英俊。看其五官,分明还是承志少爷的模样,只是神色冷峻,气质华贵,与当年大为不同。

他素来唯少爷马首是瞻。少爷既然说认错了,那就是认错了。

皇帝并不着恼,相反很有兴趣的模样,薄唇微勾,轻声问:“哦?小五是吗?我和你说的那个姑爷,真的很像?”

小五看了一眼少爷,见其双眉微拧,轻轻摇头,灵光一闪,改口说道:“啊,是有几分相似。乍一看挺像,仔细看的话,也没有特别像啦。”

他心思转得不慢,说话的同时,还似模似样端详一番:“对,不是很一样,还是有些区别的。”

——尽管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这样说,但少爷做事,肯定有她的道理。

许长安暗暗松一口气,心想小五还算机灵,没有太蠢。

皇帝并没有错过许娘子的小动作,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掀起了惊涛骇浪。

若是没有之前的那些梦,恐怕他也会以为只是有些相似吧?

可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常做与她相关的梦,而她的夫婿就正好跟他长得极其相似?

当所有的巧合汇在一起,就不仅仅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皇帝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是吗?那可真是巧了。”

夜色中,许长安看不清他眸中情绪,听他这么说,只勉强点一点头,说道:“是啊,是挺巧的。”

她暗暗祈祷,希望他没有起疑。

皇帝眼眸垂下,状似随意:“外面冷,进去说话吧。”

“好。”许长安从善如流,又冲小五使了个眼色。

小五看沈三公子服饰气度,知道此人非富即贵,得罪不得,心中各种猜测,却也不敢多话,只得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

此时暮色四合,金药堂铺子的大门仍开着,没有其他客人。

只有一个药童在柜前打盹儿。听见脚步声,耳朵一动,眼睛也不睁,习惯性问:“客官里面请,您是买药还是看病——承,承承志少爷?!”

震惊之下,他眼睛通红,语无伦次起来,一下子从柜台后走出,还踉跄了两下。

这个是负责抓药的秋生,性子活泼,快言快语,手脚也麻利。之前在湘城金药堂做药童,此次跟着许长安一起进了京。

许长安暗暗扶额,心中连说数声晦气,又一个。

怎么一个个记性都这么好?都四年多了还没忘掉承志?当初学习认药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厉害啊!

不过这次不等她开口,小五就连忙上前,试图挡住秋生的视线:“你认错了,这不是承志少爷,是沈三公子,就是长得像而已。”

他甚至还打了个哈哈。

可秋生脾气倔,认死理,极不服气,直接出言反驳:“什么长得像?这就是承志少爷嘛!我以前天天跟他一起在金药堂,我还能认错?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啊。啊,我知道了,承志少爷的家人找到了,他原本姓沈,排行第三……”

他语速快,与人吵架是一把好手,说起话来噼里啪啦,根本容不得别人插嘴。

许长安几次欲打断都找不到机会,一向待下宽和的她忍不住高声斥责:“秋生!你知道什么?!还在胡说!”

她平日里说话和和气气,此时面带怒容,声音清冷,宛若风吹碎玉,雨打寒冰。

见她出言呵斥,秋生吓了一跳,悻悻地看了她一眼,缩一缩脖子,不再说话。

印象中,少东家很少斥责人的。

许长安匆忙看向皇帝,却见他正双手负后,漫不经心地看着药柜,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

她心中惴惴,连解释补救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小声道:“还请三公子息怒。”

“我并未动怒。”皇帝目光幽深,“我只是突然对那位承志少爷有些好奇。”

这个秋生说话快,话里的内容着实不少,听起来,“承志”之前没有家人,不知姓氏?而许娘子之前还曾提过,说夫婿出走,再不见踪影……

秋生眼睛一亮,待要细细讲来,却被许长安狠狠瞪了一眼,只得垂下脑袋,后退一步。

许长安笑笑:“这有什么可好奇的?”

皇帝拂了她一眼,淡淡地反问:“哦?不可以吗?”

许长安怎么敢说不可以?她只能说:“三公子,承志是我的夫婿。三公子好奇什么,问我就是。”

随即她又吩咐小五和秋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就行。”

她是真怕他们再胡乱说出什么话来,尤其是秋生。若是一口咬定,非说皇帝就是承志,那可就麻烦了。

小五闻言,立刻拉着秋生就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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