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225)

再一定睛,与发给她的消息上描述极为相似的一个淡蓝色衬衫的矮个儿男人,已在不远坐下来了。

灯光晃的人眼晕。

南烟到底还操心这笔落不了地的钱,于是施施然地起了身。

再经过他时,她还特意停了停脚步,微微地俯下了身,贴近他的耳畔,细声细气地祝福他:“那就新婚快乐。”

他周身清冽好闻的雪松香气,让她一瞬间觉得十分熟悉。男人的习惯不会变,更何况是这种几乎百玩不厌的男人——

“——这就‘新婚快乐’了?”

还未抽身,南烟手腕儿上忽然落了个略带凉意的力道。

随之向下跌去,她慌然用膝盖支住自己,几乎要摔到他怀里的一刻,惊魂未定地扶上了他的肩。

彼此呼吸缠绕一瞬,清冽的气息轻柔拂过了她的鼻尖儿。

男人那双好看的眸攫住她,微微眯起了,很轻地笑:

“怎么,玩不起了?”

“……”南烟转动手腕,咬着牙强颜微笑。

怀礼直直瞧着她,笑容温和,眼却似是幽深的潭,好闻的雪松香气拢着风,她命悬一线,不留神就要栽进去。

“怀郁,那是你哥吧——”

“——他跟谁啊?”

“谁他妈知道,”怀郁跟着吹了声悠长的口哨,目光在一旁坐立不能的南烟脸上打了几圈转儿,却是忽然又嗤笑起来,“哎,怎么是你啊?”

好像忘了她的名字,只记得这张脸,有这么一号人。

姓名全无,就只剩个“哎”了。

也算是印象深刻了。

南烟的出现并没有扫却怀郁的好兴致,他还挺兴奋,又招呼盛司晨:“盛司晨,这不是之前装你‘学妹’骗钱的那个么?记得吗?就那个,你和施蓓蓓结婚前她姐找的那女的——”

人群忽然沸腾,南烟顿时成了话题中心。

“……谁啊盛司晨。”

“怀郁,什么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

“谁被骗钱了——”

“骗钱”二字更像是锋利的芒,南烟却是不慌不忙,牵起唇角,对怀郁作出个还算大方的笑容来:

“怀医生,好久没见,话不能这么说吧。”

怀郁才要说话,南烟却是又款款落坐在怀礼身旁。

怀礼自刚才便没说话。

在南烟眼里,他像是与怀郁一同看她笑话的。

她不再瞧他,人却是挨近,一近再近。

裙腰后侧恰恰一道引人遐想的雪白,头发短了,单薄纤柔的肩背流泻,脊骨一湾沟壑绵延到腰窝去。

她一向太懂得利用自己。

怀礼觉察到她这些小心思,只无声地笑。

任由她近了,方才酒意未褪,娇妩的侧脸朝向了他,目光飘忽却有意不落在他的身上。

俄罗斯那一夜,她也如此坐在他的身旁,信手拈局,谈笑风生。那时他和她的对面是个酒庄的男人。

她的目的是他也是他。

如今倒真像是玩不起了。

“肯定是误会了,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南烟自顾自排开面前酒杯,琥珀色液体漾了开来。

她一一倒上酒,自己先拿了杯,再向怀郁推去,“有误会也没关系,今天是怀医生生日吧?那祝你生日快乐。”

又向怀礼推了杯去。

她轻轻碰了碰他面前的杯子,颇为真诚。

“再祝这个怀医生新婚快乐,”

她酣意懒懒瞧他一眼,又靠近他。

耳语。

“——而且,你说你经常想起我,所以到底是谁玩不起啊?”

她不在意他会不会喝,也不在意他是否会回敬,只喝了口自己的那杯,裙摆扫过他腿面,人一晃便走了。

.

南烟补上口红靠近镜子,与另一个自己对视。脸贴着脸,如此将自己看的十分清晰、透彻。

她又在一侧墙边儿靠了会儿,轻呼了口气,又阖眸。

大脑这才清醒了。

手机上积累了几条未读消息。

徐宙也忙着把他外公这两年没卖掉的画送展,很晚才结束,给她发来消息,问她现在在哪里。

画廊徐宙也执意要开,郑南禾也没说过,这的确是为了她没错——他做过太多为了她的事情——所以这次的单子她一定要成功。

够开画廊她就停手。

她曾也算是在鉴情师这一行摸爬滚打过,走南闯北还远赴过俄罗斯——也许真的是报应,让她摔了那么大个跟头。

再次确认了一下目标,身高、体重、穿着几乎都符合,那男人伏在吧台前买醉,看着老实巴交的。

发给她的消息只提供了这些信息,其他什么都没有,连未婚已婚都不清楚。

这些都只能靠南烟自己琢磨打听。

南烟要了杯无酒精的气泡苏打,直接坐到男人身边,边还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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