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237)

余洲在救助站里足足呆了两星期。

他的状态不断反复:一时清醒,一时浑浑噩噩,连别人提的问题、说的话都没办法理解。

被意志关在狭窄鸟笼里的那十天,让他养成了不自觉歪着脑袋的习惯。身体的疼痛更是令他无法顺利走路,只有一步、一步,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移动。

清醒的时候尚算正常,只不过是不能顺利和人沟通。混乱的时候,救助站里没多少人敢搭理他。一点儿声音都会令余洲受惊,他蜷缩在角落,惊恐地圆睁眼睛瞪着眼前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

他习惯黑暗,喜欢在熄灯之后离开房间,在走廊上走来走去。他的异常令救助站大感头疼,不仅给了他独立的小小房间,还在入夜之后反锁,不允许他走出来。

余洲会在黑暗里日复一日地坐着。他只需要极少的睡眠,极少的食物,长时间在床上安静地坐着。

从落入雾角镇到离开缝隙,这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不停、不停地在回忆。

离开救助站的那天,余洲已经能够正常说话。他恭敬有礼地给照顾自己的人鞠躬、道谢。

“回家去吧,啊。”那些人以为他是来打黑工,或者离家出走的大学生。

余洲乖乖点头:“嗯。”

他在办公室签字办手续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

“……龙潭公园中心岛附近……陷空……这是我市出现的第四个陷空……调查人员正在……”

接过科员给的车票,余洲再次点头致谢。

车票是太原到长沙的,余洲来到车站,退票后收好售票员给的钱,想想又问:“龙潭公园怎么去?”

坐在前往龙潭公园的公交车上,余洲从背包里拿出柳英年的笔记本,再一次慢慢翻看。

第七卷 归来者

第97章 归来者(1)

柳英年的笔记本记录十分详尽,余洲此前没有认真仔细从头到尾看过,在救助站呆着的这段时间里,他反反复复翻了不下数十次。

警察没有扣留他的私人物品,检查之后全部还给了他,余洲很庆幸。同时,柳英年在日记上写的东西,任谁看了都觉得高深莫测又语焉不详。这更印证了他——这个落魄又奇怪,短暂精神失常的青年,果真是个大学生。

从雾角镇开始,到白蟾所在的云游之国为止,柳英年不停地往自己的本子上记录东西。他一定以为自己能回去,以为他能为《灰烬记事》补充更多有益的内容。

想到初入雾角镇,柳英年欺骗自己,余洲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和难受。

除了他们所经历的一切,这次,余洲还在笔记的最后一页发现了别的内容。

是柳英年在云游之国的最后一夜写下的。第二天,在面对意志的时候,他选择了牺牲自己,与骷髅融合。

“手臂太疼,我受不了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现在不是关心我的时候,能不能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可能,可能我不行了。我也许从一开始就不适合这份工作,不适合当个英雄,不适合去历险。

我好想回家。”

在一段凌乱得看不清楚,同时也被眼泪打湿化开的文字之后,是勉强能辨认的一行字——要怎么证明我存在过?燃烧过?我是一堆灰烬而已。

公车终于抵达龙潭公园门口。公园面积较大,出现陷空的中心岛周围已经拉起警戒线,其余地方并不限制人群。许多市民围观,余洲找了个视野足够好的地方强行挤进人堆。

远远的能看见中心岛地面有一个空洞。陷空不会消失,但在有人通过之后,它会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深洞,再也无法通过它进入“缝隙”。余洲踮脚观察,终于在中心岛附近的人群里看到一个身穿便服、没有徽章,但显然正在给调查人员发号施令的人。

那应该是调查局里,深孔调查组的人。

余洲穿过人群,被警戒线附近的警察拦下。他很镇定地拉高警戒线,学电视里厉害人物的做派,昂头随口说:“深孔的调查员。”

警察一怔,此时那领头的人恰好走过来。她抬头瞥余洲:“你是哪个部门的?”

余洲看一眼她胸口标牌:宋凡尔。标牌上有奇特标记,除了名字之外没有任何机构、职级名称。

“我是从‘缝隙’中回来的人。”余洲说。

如何用一句话让调查局的人产生兴趣,余洲做到了。

回到调查局里,余洲被人架着,走过曲折走廊,下楼、上楼、再下楼,进入一栋小楼的地下室。宋凡尔和两位深孔调查组成员盯着余洲,大灯亮起,照得余洲睁不开眼。这是审讯的架势。

“你怎么知道‘缝隙’?”宋凡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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