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那么接近幸福(出版书)(4)

作者:申山 阅读记录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书终于看完了,对面的他,要等的人却似乎没有来。我自顾地合上书,喝了口茶,将目光移向窗外,咀嚼着那些美丽的诗句,伴着口中的茶香慢慢地消化着。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一个低沉的,带着南粤口音的男中音,在我对面低声地吟着《偶然》的诗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将眼神掉转回来,似笑非笑地应答着……就这样认识了阿勇,一个在咨询公司里做总经理的男人,三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上去永远是二十出头的精力旺盛。阿勇出身草根,是个非常勤奋的人,靠着不懈的努力一直打拼到公司的合伙人和总经理的位子,只可惜曾经相爱的人受不了冷落,早已做了人家的妻子。客居上海的阿勇,试图通过交友的网站认识些美丽的上海姑娘。但往往不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再度冷落了别人,就是像今天一样与无疾而终的网友见面。

徐志摩的牵引,我和阿勇慢慢地聊了起来。他是那种沉稳的男人,沉稳得几乎有些内向;话不多,谈起莎士比亚和徐志摩来却充满了热情。香港人所受的教育,难免有极浓厚的英国殖民地色彩,推崇莎士比亚原本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一个男人,如此地崇拜徐志摩,少见得很。他的只言片语间,洋溢着对新月派诗人徐志摩的挚爱。但凡男人肯坐下来跟女人谈文学,大都是居高临下的架势口若悬河;谈到诗,不是雪莱拜伦,就是歌德普希金,偶尔冒出两个陌生的外国名字和所谓的流派来,那一脸毫不掩饰的骄傲仿佛是衔着象征着男人专利的香烟,你越是生疏便越发地显示出他的知识渊博;女人大都是好面子的,听不懂又不好不作声,生怕沉默会给自己带来无知的帽子,印证了“绣花枕头一包草”的老话,只好在那里忽闪几下美丽的眼睛,扮出一脸崇拜的表情,洗耳恭听。而这样的崇拜,正好满足了男人的表现欲,于是在旁人眼里,也不知道是男人在糊弄女人,还是女人在戏弄男人。只是遇到我这随性而又无趣的女人,总是坦白地承认自己的无知,直截了当地答复说没有看过,不懂,将人家满腹的经纶愣生生地堵了回去,犹如空着的肚子平白地吃下一剂不对胃口的饮食,冰凉却又乏味,怕是要立刻闹肚子的。

还好,阿勇不是那种张扬的男人,吸引我和他交谈起来的,正是他那种含蓄和内敛的儒雅。我想他是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的,所以在我面前,即使是他钟爱的徐志摩,也没有太多的言语,只隐隐地让人感觉到他的热忱罢了,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过了一会儿,除了徐志摩的诗,我和他之间,竟然再也找不到别的话题。我知道那多半是由于他的性格,一个陌生的香港男人,面对着素昧平生的我,阅历,性格,彼此的生活背景,文化的差异,或多或少总是弥漫在小小的咖啡桌上;但或许还有我的矜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漂泊在外,我答应过母亲要好好地保护自己的心,不要受到无谓的伤害,于是无论是上班时还是下班后,我总是小心而又巧妙地保持着和异性之间的距离,即使是做销售的职业病,在陌生的男人面前,我也总是下意识地守着淑女的戒条,不谈一切和自己有关的话题。我们头顶的空气,就这样一下子凝住了。

阿勇似乎想让话题继续下去,于是提起了林徽因,试探地问是否了解那一段往事。我笑笑,不止林徽因,还有陆小曼,张幼仪,这浪漫的诗人的一生,哪里只是一个女人就可以了得。阿勇摇了摇头,那固执的劲头,仿佛面对的,是个相识多年的老友,“不是的,他只爱一个女人,就只有林徽因一个。”

我坐在那里,哭笑不得。似乎没有必要和初相识的阿勇讨论一个作古的男人和他的三个女人之间的爱情纠葛,人世间的情爱,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因为所以?哪里轮到我们这些数十年后的旁观者来推敲咀嚼,岂不是有些浪费光阴?

“我将于茫茫人海寻找我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阿勇的目光挪向一边的窗子,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光芒,喃喃自语。我没有出声,阿勇似乎意识到不自禁的真情流露,尴尬地笑了笑,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可以再见到你吗?”

我接过名片,笑了笑,没有问题。

那以后周末常在寒舍见到阿勇,有时候他去得早, 占位子, 有时候是我。就这样慢慢地熟络了起来,以兄弟相称。

“捣糨糊,” 好友猫儿听了我想要在音乐学院给阿勇找钢琴老师顺便升级到女朋友的打算,摇摇头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你以为是升级电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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