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台(51)

他说着,仰头将杯中烧刀子一饮而尽。

“酒虽烈,但很可口。”

他言语里各中试探,她听明白了。

但他借着醉意跟她打哑谜,她也懒得戳破这层窗户纸。

她接过他手里的酒盏,放在桌上,径自吹熄灯,“睡吧。”

说着,就往榻上走。

“娘子。”江辞舟唤了青唯一声,见她似乎没反应,伸手勾住她的手腕。

青唯本就防备着他,手腕被这么一勾,生怕他来试探自己的伤势,回过身,伸腿把他挡开。但江辞舟似乎并没有旁的意思,腿间被她这么一绊,反倒失了平衡,朝前跌去,压着青唯倒向榻上。

江辞舟撑在青唯上方,青唯在黑暗里愣了片刻,问:“你做什么?”

“娘子以为我要做什么?”江辞舟道,他的声音淡淡的,“今夜吃了太多酒,口渴,找不到茶水,想跟娘子讨杯茶罢了。”

他离得很近,说话时,带着酒气的鼻息就喷洒在她面颊。

看来的确是吃了太多酒。

青唯立刻要起身:“我去给你拿。”

“不必了。”江辞舟往下稍一倾身。

他离得太近了,黑暗中,他的眸色晦明难变,顷刻,青唯又听他唤自己一声:“娘子。”

“娘子。”江辞舟的声音低而清冷,游荡在她的耳侧,近乎带着魅惑:“我已想通了,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你我夫妻,及时行乐才是正经,此事妖鬼神仙都管不着,何必在乎那月老怎么想。”

他说着,伸手抚上青唯左肩,顺着她的左臂就要往下滑。

那里正接近她的伤处。

她此前没有猜错,他果真是在试探她!

青唯当机立断,双手抵住江辞舟的双肩,勾腿绊住她,用力一个旋身,两人的位置刹那调转,青唯反压其上。

“官人在衙门辛苦了一日,但凡有什么所求,也不该劳烦官人,妾身伺候官人如何?”

江辞舟不吭声。

他似乎也没料到青唯竟来了这么一出,在黑暗里盯着她。

他盯着青唯,青唯自然也盯着他。

三番四次接触下来,她若再信他是那个传闻中的纨绔子弟她就是傻子。

他送梅娘去祝宁庄派朝天探扶夏馆,她都可以不予探究,但他倘要一再逼迫,她倒要看看这张面具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张脸孔。

青唯忽然伸手,无名指沿着面颊,勾入他的面具底:“只是我们既是夫妻,无论如何都该坦诚相见,此事无关神仙妖鬼,只关乎天地礼成缘结此世,官人的样子让我看看如何?”

无名指微凉,慢慢滑过江辞舟面颊肌肤,随后往上一挑。

面具刚被掀开了一条缝,青唯的手腕刹那被握住,“夜深了,娘子不累么?”

“官人不累,我就不累。”

她的指尖探在他的面具底,他的手反握住她受伤的胳膊。

青唯与江辞舟对视良久。

黑暗中,只闻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先败下阵来,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娘子如果累了,不如先歇息。”

“官人辛苦一日,还是先睡吧。”

片刻之后,青唯与江辞舟一言不发地松开彼此,江辞舟把青唯让进卧榻里侧,两人各自理了理被衾,平躺而下,一齐闭上眼。

第21章

天刚亮,德荣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抬眼一看,朝天正捂着肚子,一脸菜色地蹲在回廊下。

德荣愣了愣,走过去问道:“天儿,你怎么了?”

朝天有气无力:“你忘了?公子昨夜赏了我一碗鱼来鲜,我吃完,闹了一宿肚子。”

他这么一提,德荣想起来了,但德荣觉得主子惯来是个赏罚分明的,“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公子了?”

朝天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昨晚除了碰到扶夏馆机关,表现堪称英勇无匹机敏无双忠贞不二,摇了摇头。

德荣叹了一声,在他旁边蹲下:“我陪你一起等公子吧。”

江辞舟这几年不让人跟在房里伺候,德荣与朝天习惯了早起过后在回廊下候着,然而今日候了一阵,没候来江辞舟,反是先等来了驻云与留芳。

德荣见驻云与留芳一路有说有笑,不由问:“瞧见公子了么?”

驻云道:“公子早起身了,眼下恐怕已在堂里吃了小半个时辰茶了。”

朝天愕然,捂着肚子站起身:“公子昨夜那么晚回来,这么早就起?都没睡足两个时辰。”

留芳与驻云听了这话,相视一笑。

要说呢,公子哪是没睡够两个时辰?公子昨晚压根儿没怎么睡!

朝天与德荣不知道,但她们住在后罩房里,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公子那屋子一整夜时不时就有动静,一直到快天亮了才歇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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