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台(52)

留芳掩着唇,笑说:“公子与少夫人感情好。”

朝天纳闷地挠挠头,心道公子睡没睡跟感情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但他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与德荣一起去正堂里找江辞舟去了。

江逐年今日上值,正堂里只有江辞舟一人,他带着面具,倒是瞧不出倦容,让人沏了盏浓茶,正坐在左上首的圈椅里慢慢吃。

德荣过去,喊了声:“公子。”

江辞舟“嗯”一声,用茶盖拨着茶叶,慢条斯理地问:“鱼来鲜吃完了?”

这话问的是朝天。

“吃完了。”朝天答道,想起德荣适才的点拨,“公子,属下昨夜是做错了什么吗?”

江辞舟听了这话,看了朝天一眼。

说错确实有错,但是——江辞舟想起自己昨晚与青唯斗法,彼此不肯放过,几乎折腾了一宿,到早上都没怎么合过眼,将茶碗盖合上,“嗒”一声往一旁的案几上放了,“没有,你做得很好。”

朝天觉得主子这语气简直诡异,正待反思,门口阍人忽然来报:“少爷,外头来了个人,自称是宝刀斋的掌柜,说少爷日前在他铺子上订了把刀,他给送来。”

这话出,江辞舟还没作答,朝天兴奋地道:“我的新刀到了!”

他说着,三两步抢至院中,从掌柜里手里接过长匣来打开,只见刀体流畅,刀鞘如墨,大巧不工,古雅不拙,简直爱不释手。

他自小就被当成武卫培养,尤爱用刀,可惜这几年跟在江辞舟身边,没拿过一把称手的好刀,便说手头上这一把,还是他在江辞舟跟前软磨硬泡了小两个月才求来的。

朝天将长匣交给德荣,取出刀,正欲拔刀出鞘一试刀锋,不防一旁忽然伸出来一只手,先他一步握住刀柄,径自将刀拔了出来。

青唯将刀举在手中,仔细瞧去,这刀的确不错,刀刃在日色里泛着水光,想是吹发可断。

她带着帷帽,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脸掩在帽檐半透明的纱幔下,辨不清神色。

朝天不知她是要做什么,试探着喊了声:“少夫人?”

只听“锵”一声,刀柄从青唯手中脱掷而出,一下插入一旁的草坛子里,溅起许多泥。

青唯冷笑一声:“还以为什么好刀,不过如此。”

言罢,径自绕过照壁,往府门外走去。

朝天震惊地看着自己脏了的新刀,一时之间心痛如刀绞,德荣凑过来,在一旁悄声问:“你昨日除了招惹公子,是不是也招惹了少夫人?”

朝天还没答,只听江辞舟喊了声:“德荣。”

“哎。”

“问问她,出门干什么去。”

德荣“哎?”一声,“少夫人要去哪儿,没跟少爷您打招呼?”言罢,见江辞舟一言不发,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小的这就去问。”

青唯已走出府外,听到德荣在后头唤她:“少夫人,少爷问您去哪儿。”

江辞舟立在堂里,片刻,听到青唯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官人嫌烧刀子太烈,不喜欢,我自责了一宿,出去给官人买入口甘醇的好酒。”

-

青唯并不算骗了德荣,她此行的确是前往酒馆。

目的正是梅娘提过的折枝居。

流水巷白日里人不多,青唯很小心,确定没人跟踪自己,才拐进东来顺附近的岔口。

她本打算佯装买酒打探虚实,谁知到了折枝居跟前,只见铺门紧闭,上头匾额甚至落了灰——似乎已好些日子没人了。

青唯上前叩门,连唤几声:“有人卖酒吗?”

这边门没叩开,后头铺子倒是有人探出头来,“姑娘,你来这胡同里买酒啊?”

说话人是个开糖人铺子的老妪,穿一身粗布衣裳,“这酒馆早没人了,去别处买酒吧。”

青唯听了这话,有些意外。

梅娘经营莳芳阁数年,对流水巷分外熟悉,倘这酒馆人去楼空,梅娘昨日为何不提,还是说,这酒馆是近几日才没人的?

青唯到老妪的铺子前,“老人家,我家中官人就喜欢吃这铺子卖的酒,您能不能告诉我,这家掌柜的去哪里了?”

“谁知道呢?”老妪道,“叫你家官人换家酒馆买酒吧,这酒铺子可邪乎着哩!”

青唯一愣:“怎么邪乎了?”

老妪似乎忌讳,摆摆手,不愿多说。

青唯拿一串铜板跟她买了糖人,信口编排江辞舟:“老人家,我家官人秋来染了风寒,一病不起,眼下浑身发冷,只道是这折枝居的酒才能驱寒,劳烦您跟我仔细说说掌柜的去哪儿了,我回头也好跟官人解释。”

老妪上下打量她一眼,想了想,松了口:“要说邪乎,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姑娘,我瞧着你不是上京本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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