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她终于回了自小生活的城市，收拾房子，打算彻底搬去广州。

早就该走的，如果十三年前就离开，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深吸一口气，冲了一杯咖啡，来到窗前，拉开窗帘，便看到楼下一个倚着车门的模糊身影，手上似乎夹着烟，燃烧的红点在空中静止不动，他脚边已经散落了一地烟蒂。

见顾颜发现自己，李洛延的眼神先是闪躲了一下，接着便定了，将手中烟蒂狠狠扔进一边的垃圾桶，他默默地上楼。

门铃声不紧不慢地响起，顾颜迟疑了一下才将门打开。

李洛延一身正装，没系领带，领口散开，脸色有些苍白憔悴，薄唇紧抿着，眼神中透着冷漠，深色的衣服更衬得他有几丝阴郁。

“你不是喜欢拿身体当偿还么？再偿还我一次，我们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怎么样？”李洛延逼上前一步，冷冷地问。

“李洛延，你别这样。”顾颜退后一步，低下眼，低声恳求。

“别怎么样，别这么残酷么？我怎么比得上你的冷酷无情？”李洛延紧紧盯着她，逼着她，一句比一句冷。

“不爱你就是冷酷无情么，这不能勉强的，你讲点理可以吗？”顾颜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是我不讲理，是我对你死缠烂打，是我犯贱行了么？”李洛延冷而缓地说着，拉住她的手，制住她的后退，“可是你让我忘就能忘么？我真的恨死了你，也……爱惨了你。”

“李洛延，你别这样，这样不像你。”顾颜掰着他紧紧钳制自己的手。

“我也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我早就变了，我变得像疯子，像傻子，这都是为了你，一切都是因为你！”李洛延慢慢失去冷静，激动地吼了起来。

“李洛延……”顾颜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为我做那么多事？你为什么不该死地一早就跟我保持距离？”

“我很抱歉……”手被握得生疼，顾颜低下眼，没有再试图挣脱。

“我不要听抱歉！”李洛延狠狠打断她的话。

“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顾颜终于被逼到激动，眼里慢慢浮出迷蒙的水汽。

“我……”李洛延语塞，是啊，他想做什么？他能做什么？像最初他说的，无耻地挟恩图报么？

忽然有手机铃声打断他们之间的沉默，平日里低沉的歌声此时竟显得突兀刺耳，带着让人心慌的感觉。

李洛延顿了顿，掏出来一看，是家里的电话，于是接起。

顾颜看着他的表情变得惨白，惨白得吓人，手按着手机贴着脸无力地缓缓垂下，心下一紧，“怎么了？”

李洛延转头，空洞地出声，“我爸他……心脏病……抢救了……”

顾颜脸色顿时一白，李洛延已经回神，转身大步往外走，顾颜猛地上前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施舍！”李洛延冷冷甩开了她。

“我跟你一起去。”顾颜再次着急地抓住他，执拗地说着。李洛延没有再反对，大步流星地下楼上车，顾颜紧紧跟着他，两人一起去往医院。

除了你谁也不要

李叔叔有心脏病的事，不止顾颜，连李洛延都是第一次听说。

一边安慰哭的六神无主的母亲，一边焦急地等待结果，李洛延脸色绷得极紧，双臂僵硬，就像僵成了脆弱的琉璃，轻轻一摔就会碎掉一样。

“阿姨，你放心，叔叔会没事的。”顾颜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着。

李阿姨无力地靠着她，断断续续地哭着，“两年前发现的……他一直都瞒着洛延在吃药……没想到这次……”

“这个医院心脏科很有名，医生也都尽职尽责，会没事的……”顾颜拍着她的背。

“妈，你歇会吧。”李洛延扶她坐下，又抬眼看顾颜，“你也歇会吧。”

“叮”地一声，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白大褂的医生解下口罩，呼出一口气，对急忙走上前的李洛延说，“还好送的及时，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还要住院观察几天。”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叔叔被推了出来，李阿姨不知哪来的力气，上前握紧他的手，一边跟着，一边唤着他。

刚被抢救的人缓缓睁开眼，对着她满是歉意和安慰地笑了笑。

李叔叔被送进了病房，有护士过来要求办手续，李洛延便去了，顾颜扶着李阿姨在病床边坐下。

“顾颜……”李叔叔虚弱地唤着她，伸出手，顾颜连忙握住，便看他笑了笑，说，“一年都见不到你一次面，这次会住几天？”

“这次会多住几天，洛延工作忙，您和阿姨一直都很照顾我，我该尽一下心的。”忽然发生这样的事，顾颜不忍心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