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草芥年华(42)

作者:小蝎 阅读记录

我回家之后,洗了两遍冷水澡,时不时还会不由自主的想张波为啥生气,但始终想不透。我会嘲笑自己,明知想不透,却依旧要想,心里应该还是担心这股子气对我和张波之间友谊的破坏力,我真的在笑,太可笑了,我是没有自信?还是不相信张波?原来我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家伙。为此,请允许我再多笑自己一次。

熬到晚上,我躺在一点三米宽的床上,睁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看着有些泛黄的天花板,睡不着。我起床将窗户全打开,坐在窗前的小书桌前,忽然有一阵风吹进来,我才发现月亮依旧挂在天上,还是那么明亮,那么漂亮。我想起张波给我的提议,突然觉得那提议像个天才,比好多人大代表的提议棒多了。我只需要把李玛和夏浏的事记叙下来,再稍微做下技术加工,发表到杂志上肯定没问题,我很有信心。

我在脑海里虚构着后山的情景,将整件事像放电影一样缓慢推进,同时靠着笔和纸这两样工具,点点滴滴的记录下来。三个多小时之后,载有大约五千多字的十一页稿纸散乱躺在书桌上。我擦了把汗,有种瘫痪般的疲累,虽然一步都没挪动过,但比体育课上跑操累多了。我终于明白为啥许多才子都是瘦猴子,肉都长脑袋里了,是让自个的脑袋给累廋的,不然就是所谓的下流才子,跑得太少,操得太多。

我收拾好稿纸,前前后后修改了五遍,除了处理语句上的毛病,我把内容也做了些许改装。说实话,我的作文从来没及格过,只有那次的抄袭例外。我记得那次写的作文名叫《种麻雀》,除了这个跟打麻将的意境差不多的狗屁名字,内容全照搬的《少年文艺》上的一篇文章,听说文章的作者和我年龄一样大,所以我毫不留情的抄了,抄的真他妈彻底,一个标点都没变。说来喜剧,我的《种麻雀》成了麻雀变凤凰,居然在语文老师的慧眼里荣升范例作文,高高贴在黑板报的正上方,像是悬在城门上的死尸,全班同学一起瞻仰。

可能就为那事,为了被逼无奈挂到脸上的面子,我认真研究了好一阵子写作技巧,比如什么过度、伏笔、呼应之类的老招,还有故事情节的矛盾,我不喜欢茅盾,但我的确很中意矛盾。充满矛盾才叫人生。我对矛盾的理解也简单,所谓矛盾,就像正与邪,好与坏,用容易让人愤慨的该死的冲突激起读者的情绪,哪怕扭曲事实,弄一大堆假的玩意进去,只要写得跟真的似的就成,反正没有打假部门管这事。我估摸着达到吹牛最高境界的大多都是作家,比篾匠还会编。

我编得不是太离谱,不过就是李玛让力哥强奸了,力哥为赎罪让车撞死了,阿贯懦弱得像条丧家狗,曾经钻过力哥的裤裆。也许我很过分,但和喜欢少女肉体的某某大师一样,一切都只是为艺术。我最后给它起名叫《那一夜》——不用怀疑,我有借歌炒作的嫌疑,不炒熟不了。

深更半夜,我依旧难眠,兴冲冲跑去找张波,打算让他给点评点评《那一夜》谁知那一夜他不在家。第二天再去找他,他又死活不与我相见,我第一次在张波家把闭门羹吃了顿饱。我猜大概因为天气太热,他的火气一时半会儿消不下来。

我回到八中,感到好多事都变了。自从聚会那天之后,夏浏搬出了小屋子,听说他住到了学校附近一朋友家里,不再跟我们来往,再没听到过他那些画蛇不添足的话。吕军变得更冷,不说不笑不打屁,还爱上装知识分子,空闲时老拿着让人眼花的书看,好几本都是郭敬明的书,我就不明白了,他堂堂一个时常动手不动口的爷们,居然喜欢看阴性的书,传出去能笑掉狮子的门牙。变化较小的是阿贯,他除了很少再出鬼点子,追吴丽丽更卖力之外,一切依旧。

冲着阿贯那跟常人不一样的脑袋,我毫不犹豫的决定让他看看《那一夜》,我从没决定得这般义无反顾过。阿贯倒是不谦虚,把《那一夜》从头点评到尾,外行听着定会觉得他说的头头是道,再给他戴顶高帽子,保管他活像个大教授。我也不沮丧,凡遇上说不好的人,只需反咬他不识货就行了。阿贯见我态度坚决,屡教不改,誓死捍卫《那一夜》的豪情,他一反常态要帮我把《那一夜》投到杂志去。我一口答应,省得花钱买邮票跟信封,况且阿贯说了,不管杂志采不采用,我的稿费由他照付。

稿件寄出之后,剩下只有等待,似有期又似无期的漫长等待。幸好,进八中这两年,啥都没学好,就学会了等待,等待下课,等待吃饭,等待睡觉,等待星期五,等待寒暑假,等待早日毕业,走进人生光明而莫明的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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