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急吗？可现在这个时候，我能急吗？”他喝着粥，又拿了一根油条，“时间到了，我们再过去。”

蚩敖心里记挂着九秋，但也不得不坐下来，安安分分地等着。

这几个星期以来，鬼界的动作又频密起来了，他们占了仙界和妖界，不可能就此收手。

九扬和九秋却半点踪迹都没有，藏得很彻底。

沈墨之唯一能做的，就是派人分掉灭天大将军的心。

他不像灭天有一整个鬼界兵团，但诚然五界之中愿意卖面子给他的还是不少。

这些天来，他们就在各地发起袭击，有袭完就跑的，也有拼死进攻的；鬼界的动作越密，他们的袭击也越密。

有一回沈墨之亲自出手，在妖界南边画了个边界，把鬼界的鬼都赶了出去。

他没有蚩敖所想的那么镇定，如他所说，他怎可能不急呢？

只是现在他们都不能急，只有九扬出手了，他们才能下去鬼界。

可是在他们等了大半天后，沈墨之也稍稍坐不住了。

他来回踱了两步，停住，又踱了两步，又停住，突然回过头来对蚩敖说：“他们在鬼界了。”

“你怎么知道?”

沈墨之没有回答，只是划开虚空，带着蚩敖到了鬼界。

果不其然，九扬他们已经带着兵马聚集到鬼界尸河的右岸。目测而算，那兵马约莫有千来个，有妖，有仙，也有魔。

沈墨之不知道九扬谋划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把他们聚集起来。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师哥。”

蚩敖转头一看，心里了然——原来是孟无姜报的信。

他们三个站在一边，但那些妖仙魔却似乎因为沈墨之的到来而变得躁动。

又忽然，一道白光闪出，白光之中北极战神带着另一批仙家来了。

传闻他被灭天大将军打成重伤，生死未明，但如今看来，他的精神倒是不错。再看他旁边的肖凤，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谢谢你愿意来。”九扬拱手道：“你来了，我们就稳操胜券。”

“我来，不是、为你。大局为重。”

九扬低笑了一声，而后踏前一边，向尸河对岸的宫殿喊道：“灭天，出来吧，我们的账该算了。”

守在岸边的鬼兵低吼着，吼声一波接一波，尸河因而翻起了小浪，里面立即又有一批鬼兵上来，朝九扬他们冲了过去。

不用九扬出手，九秋两个大火球就把那些鬼兵打回尸河。

他又把火球打进了尸河，他的火是良常山的赤元火，至阳之火，只听尸河里咕噜几声，就有火迸发而出，整个河面变成连绵的烈火。

“小秋好！”蚩敖大叫了一声，却招来了九秋的白眼，他却笑嘻嘻地对沈墨之说：“他肯定在叫我蠢龙。”

的确是够蠢的。

九扬也往他们这边看来，沈墨之对他点了点头，就安心地观战。

只是对岸不动，九扬这方似乎也不打算动。

等着等着，沈墨之就想起唐文沅。

他是醒来了，还是依然昏迷？

他分神之际，尸河上的火就灭了。

他们都肯定火是灭天大将军灭的，但是他还是没有现身，倒是黑蜘蛛精带著他的手下来了。

畏惧于五百年前一役而归顺黑蜘蛛精的妖很多，九扬那边的与他的相比，就显得单薄了。

“九扬，回去吧，以你的形势是不可能取胜的。”

“与其空口说白话，还是试过才知道。北莱，你以为我这边的妖跟你你那边一样，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那是那是。”北莱点了点头，“可要说贪生怕死，我这里排第一的，就是你们九家的韦知白。”

他挥一挥手，他身后的韦知白就听令地上前，而后他一停手，韦知白又停了。

顺从得使人唾弃。

九秋头发通红，怒气从心里烧起来。

他骂道：“韦知白，你这样做对得起杜康吗？你为了苟全姓名，颠倒黑白，你还配叫作知白吗？”

韦知白不说话，低着头，默默忍受着九秋的责骂。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顾及昔日情谊！”他跺一跺脚，地震了，有火从裂缝烧到尸河，然后烧到对岸，再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把韦知白身边一圈的妖都烧死了，只有韦知白安然无恙。

九秋又说：“韦知白，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小秋。”韦知白握着拳头，飞快地看了九扬一眼，又低下头了。

这一眼只有沈墨之看得清楚。

他皱了皱眉，隐约地捕捉到什么，却又不肯定。

素来不屑窥心的他终于开了心眼，然后看到了韦知白心里的焦躁，也听到他心里反复说着：

——九扬、九扬，不要让小秋和小蛇看到我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