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67)

作者:得闲听雨 阅读记录

百里谦看着他,并不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在看了半晌后反问:“你是谁?”

那男人愣了愣,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刚要开口,却又被百里谦打断:“算了,当我没问,没事了。”言罢,百里谦就转身欲走。

牵马的仆人快步拦住了百里谦,后面的主人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他让百里谦收下这匹马,算是谢礼。百里谦拒绝了,仆人便拦着不让走,而主人的语气近乎恳求,请百里谦收下,他这寥寥心意。

现在,百里谦几乎不用怎么思索,就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是当时牵马的仆人。

第47章 此心安处

中年男人名叫其木格,他低下头,单膝跪地,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即左手心贴着右胸,右手心贴着左胸,念着月氏语,行了一礼。

百里谦侧身避过,冷冷道:“师尊难道没同你们王上说过吗?就算师尊没说,在三辰谷我也已经同你们的人交过手,告诫过不要来寻了。”

其木格缓缓起身,眉头紧皱:“您与王上的血脉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呀!王上这些年十分思念您,当初夫人带着年幼的您离开后,您可知王上有多难过?”

百里谦的面色比这数九寒冬时节,冰封下的河水还要冷:“我不想知道。他当年既逼得我母亲拼死离开,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不是的!您误会了!萨仁夫人不是被王上逼着离开的,是因与王上意见不和,悄然逃离的。王上动用了最精锐的力量去寻找夫人,当时只要夫人愿意回头,王上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们能回来。”其木格急切解释道。

北风穿过赵府的三进院落刮在百里谦身上,凛冽似刀,但声似呜咽。

他想到了那年冬天,母亲的手似枯枝,用最后的力气替自己拭泪。母亲的指节粗糙皲裂,却是他此生都怀念的温柔。

其木格看着眼前肖似自己君上的深邃眼睛,从这双深琥珀色眸中透出的杀意,都与君上相仿。

“夫人已经不在了,可王上始终在等您,您的父亲,他...唔”

其木格未尽的话语被一声痛呼替代,捂着心口退后十余尺,吐出一口血。

体型壮硕的汉子晃了几晃,抬手擦去嘴角血迹,看向前方俊美无俦,却冰封了眉眼的男人。

百里谦缓缓垂下手,运气平复呼吸:“请你回去你该在的地方,并转告那个人——我已没有父亲。”说罢便欲转身进屋。

其木格是月氏王几十年的仆从,对月氏王的忠心,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着急的呼喊:“王子殿下!求您...”

百里谦微微侧目,眼风令其木格生寒:“若有下次,我不能保证留君性命。”

... ...

袁贵妃被贬为袁婕妤后,迁出了长乐宫,德吉拉姆尚在昏迷,于是被临时安置到长乐宫。

万康帝又气又急,由倪公公搀扶着回了乾清宫。

但晚宴上的大臣还不能离去。一国使臣和公主被毒杀,此事非同小可,直接关乎两国和平,所以众臣为避免嫌疑,要搜身检查。

秦冶站在玉阶上睃巡着堂下,目光触及到赵离时,眸色微变,又强忍着不能显露出心中的担忧,继续看别处。

负责检查的太监们也是忐忑的,生怕真在这些股肱之臣身上搜出些什么。

赵离面上的不耐烦毫不掩饰,负责给她搜身的粉面太监于是大气也不敢出,略略摸摸袖口、腰带便罢。好在冬□□物繁多,能掩盖住所有女性特征。

秦冶的余光看着小太监的手在她腰上移过,心中涌起怪异的滋味。

... ...

彭千越在宫门外的马车上等候赵离,因为天冷便躲进车厢里了。

其他大臣的仆从站在马匹旁,缩着脖子,手揣在袖里,看他自然的进了车厢,惊得都忘了哆嗦了。

而后面面相觑,心中惊诧:虽听说赵大人待下宽厚,但竟是如此纵容吗?再怎么样也是尊卑有别,他一个仆从居然堂而皇之的进主子车厢!

彭千越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瘪瘪嘴,内心腹诽:接送这种活从前都是谦师弟主动揽在身上的,但一到寒冬腊月的晚上,师妹就偏心,舍不得让谦师弟挨冻,便让他们这些师兄轮流当差。

他轻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呀...不过还好不是被猪拱了。

外间的议论声愈发聒噪,甚至有“龙阳之癖”之类的词语出现,彭千越掀开车帘,面色不悦地扫视过众人。

那些下人便鹌鹑似的缩了脖子,躲避视线。

他正要放下帘子,突然感觉暗中有一道阴恻恻的视线,在向他这边窥视。

但当他凝眸望去,暗处却不见人影。

... ...

赵离讶异寝屋的大门竟开着,正疑惑谦师兄怎么没关门,就看见百里谦孤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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