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72)

作者:得闲听雨 阅读记录

蒙煜送还耳坠那日,她和蒙煜说:自己并非倾心于赵大人,只是不服气赵大人和柔阿姊两心相悦,耍耍脾气罢了。

他当时便连声问她:有婚约否?家住何处?家中情况如何?父母兄弟几人?大有立刻就要上门提亲的架势。

那日她一概未答,当下,她想,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洵荑的父兄是民间有名的匠师,袁裘任工部都水司郎中时,她父兄被强行征去建桥。袁裘为邀功,自作聪明地画了个桥梁图,让工人按照自己的设计去造。

洵荑父亲直言这样的桥建造难度太大,就算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建好后,也难以维持。

袁裘当即令人掌嘴:“本大人喊你来是要你帮本大人把这桥建起来的,不是让你来抱怨的。”

这桥一建就是好几年,袁裘已去其他地方继续督工了,只留下一个期限,期限内桥建不好,就要洵荑父亲以死谢罪。

她眼见着父亲愁白了发,兄长推掉了原本说好的婚事,一心辅助父亲,母亲也在这期间急速老去。

大桥终于是在期限内建好了,但父兄面无喜色,因为他们知道,这桥的设计荒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不出三月,桥塌了,桥上数百乡亲落水,其中半数殒命在了湍急水流中。

袁裘把事故的原因全部归咎到了洵荑父亲和工人身上。袁裘亲绘的图纸,在刑部的审案官员口中,成了洵荑父亲的手笔。

一介草民喊哑了喉咙,无论怎样辩白图纸是来自袁裘袁大人,刑部官员都置若罔闻。兢兢业业劳作的工人,成了偷工减料,糊弄了事的罪人。

那天的行刑场,犹如人间炼狱,血流成河,哀嚎震天,哭声久久不散。

... ...讲述完过往的洵荑已是泪流满面:“所以,袁裘一日不死,我一日不会考虑婚嫁之事。”

蒙煜伸手想替她拭泪,却又在半空中无力的垂下:“陛下曾有意赐死,只是袁婕妤带着六皇子在乾清宫前跪了一天一夜,于是陛下...”

洵荑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抹净眼泪,起身开门:“大人先请回吧,我想静一会。”

第53章 师尊到来

京城下起了小雪。

细碎的雪花漫天飞舞,深闺中的千金小姐们围坐在一起赏雪吟诗,镂空雕花香炉中檀香的气味袅绕在她们之间。

京都外围的寻常人家姑娘,正抓紧缝着被褥及一家人的冬衣。男人们在炕上饮着烈酒,直喝得脸红脖子粗。

京都之外,简陋的茅草房或木屋内,女孩的冬衣已穿过好几个年头,满是补丁,却无暖意。她瑟瑟着问母亲能不能燃些柴火取暖,却遭来父亲一顿痛骂。她不敢再吭声,难受地捂着肚子,午时吃的冷饼硬如石头,难以消化。

... ...

沈星砂从河西省的壮县传信来,诉说那里的百姓们冬日难熬。

赵离无心赏雪,披上斗篷翻身上马,去找户部尚书朱博锐,恰好秦冶也在。

朱博锐无奈表示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过冬的煤炭开采原是握在工部袁裘手里的,而袁裘采了多少,具体又是如何分配利用的,朱博锐不是没质疑过。

但朝中无人帮他说话,兵部郭子义和礼部白珏倒是想帮,立马就被袁党扣上僭越的帽子,他孤掌难鸣。

至于柴薪,棉絮等物的匮乏,要解决也不是他一个尚书能全权决定的。诸多国策需要陛下按印颁召,而皇帝陛下一心只想长生,只觉麻烦。

周相不在时,皇帝不愿意管的政务,要么搁置再议,拖到猴年马月。要么丢给左丞相欧阳瑜。

说到这里,朱博锐重重叹气,赵离也烦躁地揉着眉心:“欧阳老头说好听了是秉持中庸之道,这些年无功无过。说白了就是投鼠忌器,怕太过侵犯袁氏利益,会惹袁氏不悦,他左相位置不保,因而瞻前顾后。”

朱博锐面露担忧:“此言不差。自周相回朝后,其实私下里与陛下有过诸多争执了,我很担心陛下一怒之下将周相降职。”

几人商议到酉时方散,秦冶在上马车前回头看了眼赵离,见她一脸凝重在思虑的模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赵离压根没感觉到秦冶的目光,因为她在筹谋干一件大事。她牵着马低头走着,直到百里谦的俊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才回过神来。

“醒醒,该回魂啦。”百里谦俯下身来看她的神情。他硬朗的轮廓仿似上天精心雕刻出的,坚毅如巍巍高山。而深琥珀色的眸中又流动着汩汩柔情,是只在看向她时才有的温柔。

赵离见识过许多风采卓然的青年才俊,无论他们如何风度翩翩,她的内心都如同念了一辈子佛的老僧般,无波无澜。但是百里谦让她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会被美色所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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