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警醒朝臣。康帝借此举告诉群臣:荣耀或蒙难，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这赵霁倒是手段通天，竟连朕那避世已久的弟弟，都旁敲侧击地探朕意思！反了，真是反了！”

万康帝拾起案上上好的歙砚，重重一拍，声响震得高婉仪一哆嗦。

倪公公忙劝道:“陛下息怒，安嘉王爷许是想着世子爷，才多问了两句罢。世子爷如今被您委以重任，掌管京军。赵大人在新年伊始入狱，赵太医府邸也被御尊卫围了，王爷不知您的深意，应是替世子爷问的罢。”

经倪公公这一提醒，万康帝想起来自己曾派秦赴去河西省与赵霁共同处理徐禹隆一案，彼时秦赴还只是明威将军，听说与赵霁相处并不愉快。

秦赴天资一般，与太子秦冶比起来相形见绌，但忠心耿耿，康帝才对他另眼相看。

赵霁既是权倾一时的京官，突生变故，秦赴不解其意，其父代为询问一下也是常情。万康帝这般想着，面色缓和许多。

“就让赵霁在牢里多待几天，朕就是要挫挫他的锐气。他若聪明，自知道该怎么做。”

... ...

“阿离！阿离！”

一声急切地轻唤让赵离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她星眼微饧，看着眼前简单易容过的人，不禁嗤笑出声，“谦，你这假胡子给你添了许多豪放之感啊。”

百里谦无奈地摇头:“你啊，还笑得出。洵荑去求了蒙煜，让蒙煜松了口，允许我来探视，不然我本想劫狱算了。”

赵离渐渐收起脸上笑意:“洵荑，答应了蒙煜什么？蒙煜一向把康帝旨意奉为圭臬，从来不徇私情的。”

“她没说。阿离，你还记得之前彭千越说，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吗？本来打算设计引蛇出洞的，后来被其他事情耽搁了。”天牢幽暗的光线不能使他的俊逸逊色，倒更显出他眉骨深邃，五官立体。

“其实，那是月氏的人。”

即使身陷囹圄，她也依旧如空谷幽兰般淡然冷清。却在闻听此言后蹙了眉，面露忧色:“他们又来找你了？”

“月氏王...也就是我生父，这些年穷兵黩武，数月前已经攻陷了阿客族，你知道的。”庆国边境原本有三大国:茂夏，月氏，阿客，秦冶曾辗转这三国为质。

“那次晚宴，茂夏公主和使臣中毒，是月氏的手笔，意在挑起两国纷争。你入宫赴宴时，月氏王的心腹，其木格来找我了。我严词拒绝后，他一直没离开，徘徊在京中，既是做探子观察庆国形势，也是等着机会威逼利诱我回月氏。”

“我入狱，就是个机会。”

“其木格直言，月氏王的下一个攻伐目标，不是庆国就是茂夏。如果我愿意回去，月氏王就放弃与庆国一战，并倾其所能帮助我们，不论是何事。如果我还是坚持不认，可能...”他自责地垂首，眸中闪露着不安的光。

隔着栅栏，她握住他的手:“无论庆国和月氏是否有一战，错都不在你。你不是导火索，是月氏王寻的借口。不过，”

她目光灼灼，一点也没有隔着监牢的局促，“我们去月氏看看也好，听说那里与中原有许多不同，女子皆善舞，男子皆骁勇。”

“待此处尘埃落定，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第64章 逼宫禅位

天牢的狱卒个个都是人精，凡是进了这森然大狱的，除非被特别授意过，否则他们是不会亏待牢囚的。

君心难测，谁知道进来的这些皇亲国戚或达官显宦，会不会转眼又重拾荣耀，东山再起呢。

赵离裹着衾被阖眼打坐，等来了披着玄色斗篷的秦冶。

即使兜帽遮住了大半脸庞，也盖不住他于权利中心日渐陶练出的王者气度。

赵离欲起身行礼，秦冶出声止住:“没有旁人，不必拘礼。”

她拢了拢被子:“谢殿下。”

秦冶倾身靠近狱栏，声音沉沉:“你想好了吗？”

她哂笑道:“若不然，何必传信殿下呢？”

他凝望她这几日下来略显削减的白皙脸庞，除去心疼还有愧疚，定了定心神道:“初五晚间，父皇会在麟德殿宴请茂夏公主，由我姑母晴云长公主作陪。

如你安排，留在京中的清元派中人，将去冲击围在赵太医府邸的御尊卫，尽力将蒙煜引去。

届时，秦赴统率的京军会换防宫中守卫。”

提及这个计划，她浅琥珀色的眸中难掩激动，瞬时熠熠生辉起来:“师尊虽然在京城，但是他不能直接出手，否则落下话柄，易生后患。

因而，蒙煜须由谦师兄牵制。若蒙煜始终固守宫内，还需谦师兄入麟德殿中，到时全仗殿下安排。”

他的目光流连过她面上每一寸，喉中干涩:“你...当真要走吗？我可以给你光明正大的身份，就像你期许的那般，像世人证明女子未必不如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