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之河清海晏(23)

“你是说……”

“你别出声,切莫冲动。沈知恩,我比你年长六岁,我摸着良心告诉你,武湖决堤那晚,我听见声音了,他们都说那是雷声和堤坝塌陷声,但我知道那不是,我爷爷做了一辈子火器,我晓得区别。沈知恩,她是为了引圣驾朝稷山去……”

“休得胡言,梁文先,那是七万人命啊!我父母我哥哥姐姐……我们全村的人,整个鸭川两岸,你知道因为这场水患死了多少吗?七万!!若非天灾,谁敢背此命债?!她沈非敢吗?!”

“我只说了我想说的……”

“没证据,我是不会信的。”

“并非无人怀疑,你还记得你在沈府旧寨藏书阁翻到的卷宗吗?你只是不愿相信!可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梁文先,要想重查崖州州牧府封档旧案,是不是只有大理寺才能办到?”

“州府封挡旧案,能查的,至少是大理寺寺正。”

“好,我要到昭阳京去,我要留在那里。”

沈情定定望着苍茫大地,崖州因当年那场水患,每到清明处处青烟,她目光随着那些青烟飘向碧水青天,说道:“我一定要知道,这是天灾还是人为!”

若是天灾,她敢骂苍天无情,若是人为,她便要手刃此人,还天地公道!

胡大娘叫道:“沈大人?怎么还看呆了去?听李大人说,往后啊,沈大人是要在四方街建府的,沈大人要是有了宽门大院,可就要嫌弃今天的小门小院了。”

沈情笑着,对胡大娘行了一礼:“怎会,多谢胡大娘,劳你费心了。”

胡大娘连连后退:“不敢当,司直大人。您以后要是有什么吩咐,到东院寻我便是。”

沈情颔首:“有劳了。”

沈情稍作整理,正是饥肠辘辘之时,远处飘来一阵肉香,沈情以为是伙房,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寻去,拐入后房西处一间偏僻小院。

院中郁郁葱葱,树木繁茂,院墙边的垂柳之下,乔仵作一身淡黄春衫,只穿了袜,跪坐在地上,细细翻着手中的烤雀儿。

他那身衣裳,更衬的这人静美如画。

“乔仵……小乔。”沈情换了脸上的表情,一扫刚刚的阴霾,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这是你住的院子?清幽别致。”

乔仵作起身,问候一声:“沈大人。”

“我来与你陪个不是,我不知你只在夜里当值,今日还带你到小林村去,扰了你休息……”沈情话未说完,烤好的雀儿肉已送到了她手上。

“沈大人寻着味儿来的吧,给你。”乔仵作浅浅一笑,垂下眼,那副带笑的模样,看的沈情心神荡漾。

愣神许久,沈情绑好衣袖,说道:“那就让我尝尝乔仵作的手艺。”

雀儿烤的焦黄,油珠沁在肉上,还滋滋作响。

为了不使油滴在衣服上,沈情弯着腰,把整只雀儿吞了。

乔仵作就在旁边看着,见她吃得香,慢慢问道:“沈大人……不怕我这双只碰死人的手吗?”

“我怕什么?乔仵作这双手,替死人还了多少公道,我又怎会怕?谢你还来不及。”

乔仵作抿嘴一笑,心情甚好的样子,又给她递来了一只烤雀。

沈情看他旁边还有一窝鸟蛋,又见他白袜上沾的叶沫,笑道:“这掏雀儿吃的本事,倒让我有点怕乔仵作,该不会是猫儿成了精?”

乔仵作抬起眼,似是嗔怪,又似是狠狠瞪了她,墨黑的幽深眼眸差点让沈情没了魂儿,抬起眼睫那一刹那,美的惊心动魄。沈情一头冷汗,腹诽道:“真像什么东西成了精,不似世间人……”

乔仵作:“你调戏我?”

听不出语气是怒是怨,沈情一时无法应答,只弯腰吃,不敢再言语。

沈情只顾着吃和想,一口肉吞了,忽觉头顶重了,回神,见乔仵作好奇地打量着她的胸。

沈情受不了他用这张脸,这种干净又迷茫的表情望着她这个地方,慌忙低头,见是脖子里挂着的那块玉牌露了个边。

沈情把玉牌塞进去,笑了笑:“失礼。”

“那是……”乔仵作的神情很迷茫,轻蹙着眉头,声音也缥缈了起来,“白玉……”

沈情盘腿坐下,索性问道:“乔仵作,能听出我是哪里人吗?”

“我没出过京城……但听你口音,像南边来的。”

“不错,我是崖州人。”

乔仵作道:“鸭川南,山连山……崖州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吧。”

“乔仵作竟然读过《山水志》!”沈情双眼一亮,“不错,就是这么来的,我们崖州多山多水,山水之境壮阔绮丽,乃十三洲之最!”

“原来这句话是《山水志》中的吗?”乔仵作依然神色茫然,却是受教一般,微微点了点头,“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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