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世间:菡萏(38)

作者:赵木梓 阅读记录

菡萏伏在他的肩膀处轻轻摇头,这世间除却淑妃朱氏怕是无人知道璇儿在何处。诚然,过于恐慌的她不过是需要一个可以倚靠的地方,一句可以安抚自己的说话,眼前的人是否她属意的已然不再重要,“就这样搂着我,求求你。”

他闻言搂得更紧了,他好想这一刻能停下来,两人就这么搂着彼此。他好想给她说,他错了,也知错了,两人可否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强压嘴里泛出的苦涩,如今的她因着孟婆汤的作用,早已忘记了彼此之间的岁月。

今日之前,他本想她能忆起从前过往;今日之后,这是否忆记起来已不重要。权当两人今日重新相识,徒的不过是两情相悦。

借着薄唇的微热温度,听着天子强而有力的心跳,此时此刻她才感觉自己还是一个大活人。抬手抚着光洁的男子手臂,她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意,适才陛下不过是心疼着她,而非真心替璇儿鸣冤。

崔菡萏,璇儿何尝不是因着你的懦弱无能而死的?

饶是记得杨才人掌掴她之时,天子率先想到便是替其赔罪,而非为她负伤而惋惜。纵观古今,后宫素来得宠难,然而固宠更是难上加难。正是因着她的位份不高,是以陛下与皇后断不会为她出头的,若能稳住陛下待她的心思,兴许璇儿之死便有沉冤得雪之期。

当复仇的念头萌生,那种“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夙愿便也提不起劲头,她以为不争不抢过好自己的日子便能安逸一生,然而这现实却又一再让她清醒过来。身处后宫,没圣恩与子嗣的妃嫔不过是浮萍,风一吹便也散了。

菡萏殿内没了一个璇儿,来了两个天子亲自选拔的宫女宦官,年少一点的是个男儿,叫花锦,年长一些的女子,叫花蕊。菡萏捧着志怪本子躺在院子里的藤椅处,看着花蕊的忙碌身影,她止不住地想起聒噪的璇儿。花蕊能干话少,确是个主事之人,然而不及璇儿与她情深。

“小主,可是婢子这花儿碍着小主的视线?”花蕊本是忙着摆弄院子里新送来的蔷薇,却见菡萏不时往自己处看。话说今年的花房送来的蔷薇比往年的都要好看,从前她虽在别处当值可也曾闻说芍药仅为三妃所有,至于牡丹乃是太后与皇后所有,断不能于嫔妃处。

“我不过稀奇你为何目不转睛地瞪着这蔷薇罢了。”不知为何,自这盆蔷薇送进来,她总感觉哪儿有些不对劲的。撂下书中的书籍,菡萏上前乃是来来回回看了三回之多,再三确定这花儿乃是千真万确的蔷薇,方才领着花蕊回屋。

晚膳过后,菡萏如常坐在书斋处抄写,然而这目光却总被那住株蔷薇所吸引。入夜后的那株蔷薇越看越显得诡秘,菡萏终是觉得把此花移走方能让心思静下来。唤来花蕊与花锦二人,催促着二人将此花挪走。

沐浴更衣后的菡萏斜躺在卧榻处,花蕊则是小心翼翼地为她捶脚,期间花蕊不时轻瞟了她几眼。菡萏扯了一抹笑意,摒退了其余宫娥,仅留下花蕊。花蕊毕竟是天子亲自挑选之人,这一眼便是明白菡萏的用意。

“婢子与花锦有错,恳求小主责罚。花锦自言今日本该是提醒小主的,奈何宫人不少,还好小主瞧出个名目来。婢子听花锦道,此花白日里仅为蔷薇,可入了夜,这个形态竟能让人以为是芍药,若被有心之人瞥见便落了个把柄。”花蕊虽跪在地上,但言语间乃是不卑不亢。

“我倒是奇怪,为何是芍药而非牡丹?”若要存心谋害,怎也会是以僭越后位之名来得动静大一些吧?不过,后位于她而言仍旧很远。

“若是昔日嚣张跋扈的杨才人,兴许会以此名目除之,然而依小主入宫多年的性子,以牡丹之名构陷小主,乃是不智之举。以蔷薇拟芍药之计,着实高招,退一步可作花房故意讨好,这罪名轻易就能甩掉;进一步乃是坐实小主恃宠而骄,不把三妃放在眼里,从而招惹了三妃之不快,甚至横祸丛生。”花蕊到底入宫有些年岁,对于这宫中构陷的手段虽算不得了明于心,但也略有耳闻过不少。

这构陷之事,次等之举乃是要坐实名目,一等之举便是在帝皇心中埋下疑窦之念,待得疑窦极深之际,当局者乃是辩无可辩。

“你等移走之时,可曾碰过谁?”能用这般缜密的计谋构陷她,此人当真是瞧得起她崔菡萏。依照花蕊之分析,此人不以牡丹之拟态谋害,乃是深知她的性子,加之觊觎后位之罪名并非这般容易就能构陷成事,以她一介小小的正四品美人竟以“觊觎”之名,搞不好这揭发者乃是引火自焚。

“不曾,婢子与花锦乃是先把盆子砸坏再移走的,纵然明日被人瞧见也不过以为是哪个奴才不长眼碎了小主之物。”他等两人把花挪至宫外的甬道尽头,再三确认行动期间无人窥见,菡萏闻言这才暗自舒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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