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二十六岁了，危机来临时，才开始重新驻足思考。

明年也是二十七了，算是女演员通有的事业瓶颈期，不管怎么样，只要能突破自己，就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程清攥着手，指甲在掌侧凹出深深浅浅的一道道痕。

恰逢此时，赵妍打了电话过来，“程清！许谙说那个配角、那个反派交给你来演！”

“坏女人？”程清反问道。

“是的！”赵妍生怕她不愿意，“这都是我找许谙反复确认又确认了的，很不容易才争取过来的角色。”

程清在电话里微妙地笑了一下，“坏女人？”她的声音空灵又曼妙，“那我不是本色出演吗？”

这一次，她要赌一把，赌一把市场的反应，赌一些资本的命局，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不赌，尤未知成败几何呢？

第16章 第十六章

四川深山中，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照耀得群山璀璨。

大雾依旧在山脚处萦绕不散，长期葱绿的山林被湿气缠住变成了沁着在纸上的墨色。

山里面的旅店很简陋，就是一栋水泥制的小二楼，白色的瓷砖贴在外面瓦亮。

剧组驻扎在这里拍摄《落雪》的最后一场杀青戏——竹林打戏。

程清被分到的那间房位于一楼，阴冷不堪，早上醒来，褥子都是湿的。她在这里住了四个月。

赵妍没办法，之前驱车去山下买了个小太阳回来，夜夜给她房里照亮除湿气。然而，杯水车薪罢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赵妍记得格外清楚，当一大早上醒来，她再次看见程清雾水打湿的刘海时，她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欣喜，“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她和程清此前完全没住过类似的地方，城里的人总喜欢买加湿器，而当真正住进了一个天然加湿的环境，又想赶紧摆脱它。

程清倒没时间纠结于此。她在电影中虽然饰演的是一个女配，但始终贯穿整条故事线，可以说，最后的大boss就是她。

电影剧本里，许谙用两个字来形容她：恶女。

可以以妩媚来取胜魅惑男人的心志，又可以凭一己之力大战四方，“恶女”这个形容词也许还不为过，“魔女”似乎要更好一些。

电影里的角色叫：佩离。

佩离与展诺原本师出于同门，两人小时候也是和气的。但后来展诺一直跟着师傅的门下长大，而培离却被分给了师伯带。

这一下，二人天差地别。

师傅正直心善，引得展诺虽说是一介女子，在那个世道并不受重视，却也是心中有大义之人。

师伯好钻研也好势利，时时刻刻把佩离带在自己身边，让她为自己挣钱牟利，甚至还让年幼的她用身体来供他享乐。

剧本里未交代佩离成年后是如何屠杀师门另起炉灶的，也未交代她背负着这样一段耻辱的历史和令人发指的过往经历是怎样生活的。

总之，武林里讨伐她的倒是不少，一半是因为她以牙还牙，一半是借着她背叛师门的名义来一人唾一口唾沫。

佩离虽能大杀四方，却始终没忘记师傅对她幼时的好，她回去找师傅时，却听到师傅在与展诺说：“如今我命数已尽，怕是要死在这尼姑庵里。当初你师姐佩离我是看出她有戾气才把她归到了你师伯名下，果不其然，后来她背叛了师门。你可不要学着她的样子啊。”

展诺拿起袖子擦拭眼角，已经是泣不成声。

佩离在梁下听见了，打掉了梁上筑着的燕子窝，心冷离去。

从此便处处与展诺不合。展诺说要伸展正义，她尽管知道这件事是对的，却偏要与对着干。

到了最后，双方竟然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

这次，许谙和制片方商讨来商讨去，最终决定佩离由程清来饰演，展诺由制片方推的新人黎欲来饰演。

许谙特地私下找到过程清，言明了其中原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制片方说什么主角也必须由黎欲来演，而程清如果想要去演的话，至多只能演个配角了。

程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也表示佩离这个角色自己能拿得下来，希望许导不要担心。

尽管几方都点头答应，啧啧称好，但奇怪的是，四个月相处下来，程清和黎欲非但没形成良好的前后辈关系，反而像剧里面的人物一样针锋相对。

几次私下见面都闹得不太愉快。

许谙深知入戏很重要，即使知道这两位女演员私下有矛盾也刻意不去调和，就希望她们能越演越真。

其实，黎欲不仅长得漂亮，有双狐狸眼，而且还特别有灵气。按照许谙的话来说，也就是偶尔不开窍，开窍的时候，盯上哪里，那怕那是块石头，也立马有新鲜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