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在某个国度思慕你(29)
老天让她找到了江册,就是为了惩罚她当年的一见钟情吗?
被席单揽入怀,当光热消失在冰凉的脸颊,她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咖啡香气。
不知从何开始,这熟悉的咖啡香气竟能让她舒适无比。
放松的大脑神经终于不再疯狂输送关于江册的片段,冷静下来的昶煦问席单:“我外公都是怎么想念我的?”
虽然这个提问很无厘头,但席单仍旧认真回想,大概一分钟后,他摇头道:“不好说。”
后来他问昶煦:“知道徐再思的清江引吗?”
“《清江引·相思》吗?”
“对。”他念着,“相思有如少债的,每日相催逼。常挑着一担愁,准不了三分利。这本钱见他时才算得。”
他说:“如果外公见了你,一定是要跟你算这本账的。”
可惜,她没见到这个传说中唯一的家人。
那个当下,席单险些脱口而出结婚这两个字。
是引诱?是趁虚?还是心疼?
他想都不是。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和昶煦结婚,让她感受家的温暖和家人的温情。
可是他不能。
因为那是昶煦啊,一旦开口,就会全军覆没。甚至,会失去她目光里冷淡而悠远的寂静。
“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他还是忍不住提起这件事,也许这可以缓解失恋给她带来的疼痛,“不如办个生日宴?”
生日宴?
昶煦忍不住眨了眨眼,似乎这是非常天时地利的借口。
“好。”她弯起唇角,“就在店里,和大家一起。”
席单赫然一愣,没想到她会答应的那么轻易。
生日那天,再思早早清了场,守在门外等人的昶煦踩着路灯的影子,一步接着一步绕着灯柱,不厌其烦地转着。
她等的那个人,一定要来啊。
只要他来,她就可以继续勇往直前。
停在她的身后,他失魂的垂下了头,路灯拖着他颀长的影子,沉沉的,有些密不透风。
不如初夏的燥热,南城的冬天十分爽朗舒适,只是夜风有些刺骨。
终于,视线除了她清冷的倩影外,多出来一个人。
是个男人。
他自嘲的嘴角有些诡异的往上翘,继而埋下头,缓缓转身,抬起虚浮的步调,一步接着一步往回挪。
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勇气跨越那条警戒线,和当初一模一样。
不,又不一样。
因为现在的他甚至没有胆量去挂念关于她的一切。
就当是他真诚的祝福吧。
让他和缺席今天生日宴一样遗憾地缺席于她的生命。
昶煦,我还你一个安宁的世界,可好啊?
风吹开了厚重的云层,如烟般从冰凉的月前拂过。
极慢。
却又让人抓不住什么。
就像是他。
终将成为她生命中如烟一般的过客。
无力的挽留,不知所措的迷茫,绝望终于淹没了双眼。
生日蜡烛前,昶煦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她的愿望是——
江册。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愿望很荒谬,根本无法实现,所以有那么一度她并不想睁开那双能看见现实的眼。
因为害怕,她的视线里,没有他。
缓慢地、努力地、期待地睁开那双沉重的眼。
看见的是——
他天生的薄唇紧抿,冰凌的双眼晦暗不明,如珍宝般盯着她,眼珠子一动不动。
是月色偷不到的深情啊。
“阿煦,生日快乐。”
这是迄今为止,在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句话。
然而,这个人——
居然是席单。
那个冷漠如冰川的席单。
那个携带无名伤害的席单。
那个无论冰霜雪水始终出现在另一个城市和她相遇的席单。
所以昶煦,你死心了吗?
视线里席单开始朦胧的脸庞,是摧毁昶煦最后一抹希冀的冰霰。
那个夜晚比想象中难受很多,连酒精都无法麻痹她那条正在阵痛而撕裂的神经。眼泪砸下来的时候,昶煦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坚定,她和江册就会走下去。可事实证明,独自前驱只会零落成泥,双向奔赴才能拥有万丈光芒。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更心痛的原因。
暗恋裴恒始终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无论是继续还是放下都是她自己在消化情绪。而江册不同,他明明接收了她输送出去的情感,也做出了同等的回应,可为什么连放弃都不敢亲自跟她张口呢。
这段感情的结束是被迫的,而她,是被迫方。
终究是——
她太自信。
当昶煦站在破旧掉漆的木门前,真的犹豫了很久。
她的骄傲和她的心气都不允许她站在这里,可到了最后,她依然敲响了这扇不堪一击却隔绝着她和江册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