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踏枝+番外(16)

谁爱冷静谁冷静,她今天说什么都要杀了这个畜生。

血气上涌,如意手上力道陡然加重。

车厢里的青衣突然嗅到了一股十分奇特的香气,像柳树花被石头研磨成汁又混了烈酒,只一嗅,眼前便有些恍惚。

不过那香气刚冒出来一瞬就消失了。

他拘着手掀开车帘,正好看见如意脸上的怒意被错愕取代。

她清澈的眼眸略微睁大,目光从被她掐着的贺泽佑转向了捏着她手腕的沈岐远,似是不敢置信。

沈岐远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松手。”

她乖巧地松开了五指。

贺泽佑被掐得差点晕过去,后退两步呛咳两声,愤怒又后怕地指着如意:“你竟敢当街谋害勋爵!”

情绪飞快平稳了下来,如意再抬头,眼里已经带上惯有的慵懒:“瞧见个苍蝇,帮侯爷赶一赶罢了,说什么谋害。”

“休得狡辩,我定要一纸讼状将你送上公堂,你且等着官府传唤!”

哦。

如意无所谓地摆手,看也没多看他一眼,只转头盯着沈岐远:“沈大人真是深藏不露,倒是我被鹰啄了眼。”

她话说得含糊,但沈岐远听得懂。

纤长的手指拢回衣袖里,他没有答她,只垂眸道:“你摊上麻烦了。”

第13章 你有罪

贺泽佑不是个肯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或者说,这二十年的大起大落早就教会了他不择手段。面子固然重要,但若能夺得那三十六间铺面,背负几句骂名也无妨。

所以第二日,如意刚打开房门就收到了临安推官的传唤。

“宁远侯爷讼告阁下杀人越货、强占他人铺面、谋害人命三条大罪,明日衙门便会升堂,请阁下带上讼师,辰时前抵达临安府属。”

如意听完,幽怨地往对面望了一眼。

沈岐远站在檐下,看着传话的小吏离开,才淡声问:“怎么?”

“若不是大人,这麻烦也不至于找着我。”她撇了撇眼角。

贺泽佑这人就该死,也不知他拦她作甚。

“当街杀死一个侯爵,还是在沈某眼皮底下。”他面无表情,“你麻烦更大。”

轻哼浅笑,她裙摆微涟地走向他:“只要大人不找我麻烦,旁人于我何惧耶?”

沈岐远不为所动:“我职责所在,没有放过你的理由。”

“哦?”

尾音拖得老长,甚至打了一个卷儿。

如意在他跟前站定,鲜红的丹寇若有似无地拂过他脸侧,像蛇缠着已经十拿九稳的猎物,优雅地吐着信子:“那大人为何不在见我第一面时,就杀了我?”

庭院里骤然起风,卷着干黄的银杏叶,拂过两人的眼前。

沈岐远从斑驳飞舞的叶片间看向她,声若戛玉敲冰:“我现在杀了你也不晚。”

话音落,随意飘散的叶片骤然在他周遭凝结成刃,漫天的刃尖四面八方地指向她,凛凛泛光。

这场面任谁看了都会吓一跳,但面前这人却是迎着他的刀刃往前走了一步。

他下意识后退。

这人眼梢渐渐染上笑意,嘴角也玩味地勾起,甚至伸手穿过那些利刃,揽住了他的腰。

利刃在她手臂上划开数道口子,但只一瞬,那些伤口便愈合如初。

她望进他的眼里,笃定地将自己白皙的脖颈放到他的掌心,长眼眨也不眨:“大人动手吧。”

沈岐远的手无法遏制地抖了抖。

她肌肤温热,甚至有脉搏在跳动,鲜活得像他的一个梦。

他恍然间想起很多事,想起无边的天火,想起遍地的尸体,想起他精疲力尽地站在崖上,几欲直坠而下的绝望。

胸口猛地一撞,沈岐远近乎粗暴地推开了她。

如意后退站稳,轻啧一声:“你这人,还不如青衣温柔。”

“他温柔,你便让他在大牢里给你当讼师吧。”他冷着脸道,“沈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枯黄的银杏叶重新变得脆弱,纷纷扬扬地落下,他穿行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苑。

如意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趣,又觉得有些为难。

有他在,想随心所欲地杀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那就还真得请讼师去打官司。

如意叹息,拿上银票出门寻人。

临安有名的讼师多达五十,但不知为何,一听柳如意这名字,他们都纷纷推辞,加钱也不肯接活儿。

也没事,如意想,她总归无罪,随便找个讼师去也一样。

然而付好钱的普通讼师,在升堂这日竟没有出现。

如意盯着衙门门口那块刻着激浊扬清四个大字的石头,沉默片刻,还是只身进去了。

谁料一升堂,那推官就让人给她上了镣铐。

“会仙酒楼命案迟迟未定,幸得侯爷提供线索,证明你以东家的身份指使掌柜许某谋害人命,藏匿尸体,其谋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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