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踏枝+番外(17)

“再有,供神街左邻右舍均可作证那三十余间店铺原是宁字号所有,你偷拿房契地契,强占侯府财产,其行可恶。”

“最重的一条罪,你当街刺杀侯爵,虽未得逞,但有人证,真真是其心可诛!”

惊堂木一拍下,外头围观的众人一片哗声,都道世间竟有此毒妇,倒是让人大开眼界。

如意抬头,略略皱眉:“大人这是直接定案了?”

上头的推官撑着手往前欺了欺脑袋,哼笑:“你恶贯满盈,满城无一讼师肯替你脱罪,这还不能定案?”

宁远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端着茶瞥她一眼:“数罪并罚,你便是个当街处斩的下场。”

后半句话他没说,但明意听懂了。

只要肯向他低头,把那三十六间铺面拱手送上,那他有办法救她一命。

她嗤笑一声,看向公案后:“敢问大人,可知那会仙酒楼死者死于何日?”

推官皱眉:“自是案发当日。”

“非也,他死在被发现的两日前,而那时小女并不是会仙酒楼的东家,何来指使许掌柜一说?”

“荒谬,人死两日,尸体焉能不腐?”

“大人若不信,便着人调来刑部司的案卷一看。”

“大胆!”惊堂木又落,推官横眉瞪眼,“且不说那刑部司的案卷不是本官能调的,就算能看,焉要你来教本官断案。”

贺泽佑跟着嗤了一声:“你若不是凶手,怎知他具体死于哪日?”

如意很想说,因为刑部司查案时,她就在现场。

但她想起沈岐远。

那人位居宗正,岂能落人口舌。

贺泽佑怕就是在等着她搬沈岐远出来,好一并告他个徇私枉法。

于是她默了默。

门口议论如沸,不知谁带的头,有人开始朝她扔菜叶。虫蛀得叶子斑驳萎靡,洋洋洒洒地从身后飞过来,有的砸到她背上,有的砸到她手边。

如意有些烦了。

她侧头,长眼一扫,略带狠戾。

外头举着菜叶的手顿了顿,害怕地缩了回去。

推官摆手:“罢了罢了,你既无证据自证清白,也无讼师帮着辩驳推论,此案就没有什么斡旋的余地,来人啊,将她带下去,关进……”

“且慢。”有人喊了一声。

推官不耐烦地抬头,刚想斥谁人扰乱公堂,就见两行紫帽护卫鱼贯而入,分列两侧。

有人逆着晨光踏进大堂,一袭绛紫流云锦拂过门槛,袍摆微微扬开。

推官吓得站起了身,官差也收了杀威棒。

如意没有回头,跪得背脊单薄,脖颈纤长,只眼里划过一瞬意外。

但很快,这意外就变成了潋滟的笑意。

第14章 鱼目见珠,残灯笑月

大乾刑部司监知宗正事的沈大人,一向是查案严明,不赦权贵,他出现在这个公堂上并不奇怪,毕竟临安衙门也是刑部司辖内。

但是,他来得这么快,甚至带了一丝怒气——

如意很难不觉得这是在担心自个儿。

瞧着挺嘴硬的人,心肠倒是挺软嘿。

她扬起了眉稍。

“大人!”推官惶恐地迎出来,朝他行礼,“您这是?”

“方才刘大人提到会仙酒楼一案。”沈岐远越过他,扫了一眼师爷案上的文卷,“如果没记错,一早就移交了刑部司。”

“是,是。”推官点头,“宁远侯爷为此提供了新的线索,下官正打算同此案的卷宗一起上禀。”

说着,将贺泽佑的供词恭敬地放在他面前。

沈岐远在公案后坐下,只扫一眼就敲了敲那卷上的字:“死者荣某,是死于七月七日的雷雨夜,当时会仙酒楼的东家是谁?”

贺泽佑不情不愿地起身,敷衍拱手:“是在下。”

沈岐远目光凌厉地看向他:“那你为何要说东家是柳氏,并且是她指使了许掌柜杀人藏尸?”

贺泽佑不服气:“会仙酒楼是七月九日报的案,大人凭什么说死者死于七月七日?酒楼上的小二可看着呢,那尸体并未腐坏。”

沈岐远冷笑:“你可知会仙酒楼的特色菜是什么?”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清蒸白仙鱼。”贺泽佑抬了抬下巴,“那鱼还是我专门差人从秀州运过来的,肉质十分鲜美。”

“白仙鱼生于寒潭,水无冰则死。”沈岐远道,“你肯定为它修了冰窖。”

“没错。”贺泽佑点头,“就在厨房后院的地下。”

那便是了。

沈岐远挥手,后头便有人呈上了一条两指宽的干鱼。

“这是我在死者尸体旁边捡到的白仙鱼。”他抬眸,“小二说当日死者上三楼,并未要任何菜肴,那这一尾活生生干死的鱼是何处来的?”

贺泽佑蹙眉:“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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