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郁青有点不好意思，自己都笑了起来，然后又变得严肃。

“或者，让他猜到，是陈杨帆拒绝了你，你才选择他。”

“我没有！”

温萌一般是气，一半是委屈。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当初解释不了江漾的事一样，也反驳不了现在的话。

郁青瞥瞥她。

“就算你和辛辰交往了，你也会忍不住关心陈杨帆。”

“如果有一天陈杨帆需要，你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去找陈杨帆。”

“说不定还会在未来某一天一脸天真地告诉辛辰，虽然你们交往很多年了，但你现在才发现你对他不是真的喜欢，你的真爱是陈杨帆……”

“我不会！”

温萌憋住一口气。

她是真的喜欢辛辰。

真的。

这一点她很清楚，和她“喜欢”陈杨帆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反正，如果你是一本书的主角，你身边的每一个配角都会很幸福，除了你的男主角。——辛辰会比任何一个人都难熬。”

郁青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现在，她似乎才重视起温萌的辩驳，冷硬地笑了。

“温萌，我说这些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以为是，我根本不懂你，还妄加揣测，我伤害了你？”

温萌没说话。

她头很疼。

她觉得她和郁青的交流就像一个圈，绕来绕去又绕回原点。

郁青一串接一串的攻击，又让她像是坐在弥天大雾中的一艘小船上，茫茫然找不到方向。

郁青说。

“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有超能力，我能看穿别人心思。”

“但我后来发现，大家都觉得自己有这种超能力。”

“而且，我还发现，我看穿的，不一定就是对的。”

“就像你，你一直觉得辛辰喜欢你，对吧？”

郁青停下脚步，定定的，很认真。

“你如果真的什么都懂，就也该懂你自己的那些行为，到底算什么。”

“如果你没揣测人心的超能力，就别再指指点点了。”

“因为你说的，一点都不对。”

郁青眯着眼，冷冷笑了。

“沈梨是我好朋友，一直都是，以后也是。我和她的关系，不需要你的指手画脚，擅自揣测。”

“还有，你送我的话，我还给你——你才是只能看到你的好，看不到你的坏。少盯着别人讲大道理，多反思反思自己吧。”

“不是你有理由，那些伤害人的行为，就不叫坏。”

***

温萌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公交，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她抹了抹脸颊，才发现不知不觉哭了一场。

无从发泄的委屈从四面八方包围住她，而她像是其中一条无助的鱼。

温萌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压下鼻间的酸涩，眼泪却再一次不听话地从眼角渗出来。

江岸在公交车窗外后退，一步步遥远，最后进入浮华都会。

她还是想不通。

她为什么没法反驳郁青。

盛夏的傍晚，郁结不堪。

前排的女孩在打电话，泣不成声。

“……他亲了我，我真的没想到，我以为，他只是单纯地约我出来玩。我没想到他会、会突然那样……我现在真的很混乱……”

手机音量开得大，她朋友的声音从里面隐约透出来。

“你以前知道他喜欢你吗？”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单独出去玩！”

“我只是，我以为只是玩，我没想到……”

“你有男朋友，还和追求你的人单独出去玩？！”

女孩弱弱的。

“对不起，我，你能不能别告诉我男朋友……”

温萌的头又开始痛。

她闭了闭眼睛。

女孩的抽泣引来了不少视线，

旁边座位那对情侣就正盯着她，面露不屑。

假如。

温萌突然想到郁青的这个命题。

假如她和辛辰交往的话，她还会和追求他的倪桀或者江漾等人，单独出去吗？

她真的会陈杨帆一回头，就立刻扔下辛辰去找陈杨帆吗？

她真的是想欺负辛辰吗？

连她自己都说不出答案。

温萌的心就直直下坠，落入深渊。

她甩甩头，努力不受前排女孩的影响，继续她自己的思路。

就像她曾经和唐乐乐说过的那样，她对辛辰的想法十分复杂，

她讨厌辛辰的小王子背景。

因为他太不谙世事，就不会理解她的苦衷。

她害怕受到辛辰的伤害，所以刻意远离他。

可她又是真的喜欢他，即便理智告诉她远离他，可情感也会在她觉得他们真的远离的时候，促使她若有似无地将他拉回来。

至于喜欢陈杨帆。

直到很久很久的后来，温萌才想到，她应该不是喜欢陈杨帆，只是她希望自己喜欢的是陈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