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17)

训斥的话也留在嘴里。

她说:“晚上别出去了,你还是学生,动不动打架斗殴的,像什么话?明天去医院给滕明和周南道个歉,这件事我就不告诉校方了。”

“道歉?”他本来平寂下来的语调,因为这两个字又扬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说:“沈老师,你好像搞错了一点,我不在乎你告不告诉学校。至于那两个人,要是再惹到我,我保证他们下次连进医院的钱都省了。”

清石气得说不出话。

僵持了会儿,嘉越似乎也觉得话有点过,抬手松了松领口:“算了,就这样吧,你把他们两个调出寝室好了,要是他们以后不惹我们,我和文东保证以后不找他们麻烦了。”

清石不怒反笑:“你这什么强盗逻辑?”

嘉越听到这话,也不回答,黑暗里的一双眼睛,像宝石一样黑地发亮,定定地凝视着她。清石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退了一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他看着清瘦,手劲却出乎意料地大,就那么轻轻松松一拽,不管她怎么使劲都挣脱不了。沈清石恼怒地看着他:“楚嘉越,你干什么?松开!”

“我干什么?”他哼笑一声,不但没放手,进一步把她抵到那颗梧桐树的树干上。夜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四周一片安静,清石忙四处看看,就担心有人路过看到。

“你疯了?”

“刚刚打了一架,我清醒着呢。”他低下头,嘴唇像是要吻到她。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气,还有他近在咫尺的脸,沈清石浑身的毛孔都缩了一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使了吃奶的劲,没把他甩开。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气的,一股血气冲上脑门,过后,反而清醒镇定下来。她居然还笑笑:“楚嘉越,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马上放开,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倒想知道你怎么要我好看,是期末给我个考评0分,还是天天把我叫到办公室谈心啊,小老师?”

他越说越不像话,语调暧昧,仿佛是在调戏那些低年级的学妹。

这时他放松了警惕,手里的力道松了,沈清石二话不说,甩了他一个耳光。嘉越没料到,踉踉跄跄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疯了。”

沈清石看着他,以下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楚:“疯的是你,一个耳光,算便宜你了。”

回到宿舍,林文东已经在那了,看到他脸上的手掌印,吃惊地说不出话。嘉越坐下喝水,朝他吼道:“看什么看?”

“你这怎么弄的啊?”文东好奇地说。

“还能怎么弄的?”嘉越把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他说了,文东听完,哈哈大笑着倒在床上。

嘉越作势要拿水杯丢他,林文东马上举手对向他说“投降”:“打住打住啊,气别出我头上。”

“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林文东抓起一把薯片扔嘴里,咬地“嘎嘣嘎嘣”响,“凉拌呗。”

“我说认真的啊?”他又要丢他。

“别别别,我帮你出气总行了吧。”文东跳下床,在他狐疑的目光中,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沈清石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结束,不过她也不后悔。左右不过两个学生罢了,难不成她还怕了他们?

不过一个礼拜时间过去,相安无事,她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

这个礼拜六,依然是第三四节的语文课。

沈清石先点了名,然后开始讲课。楚嘉越和林文东一反常态到场了,她在讲台上翻开书,推了一下眼镜,往下面看了一眼。

不过讲了会儿,窗外阴云密布,似乎是要下雨。

沈清石对坐在门口的李越说:“开一下灯。”

李越应了声,起身去按开关了。但是,他在那儿鼓捣了半天也没见灯亮起来。沈清石放下书,问他:“怎么了?”

李越说:“沈老师,这灯……这灯好像坏了。”

她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对后排的一个同学说:“那边的开一下试试。”

结果前后两边的灯都开不了。

哪有事事这么凑巧?

沈清石“啪”地一声合上书,从讲台下走下来。她走向的方向,正好是楚嘉越和林文东位子的方向。二人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一个似模似样地翻着书,一个趴在位子上,眼睛不知道盯着窗外什么地方,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儿。

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和他们有关系。

沈清石走得很慢,眼看就要到他们面前了,楚嘉越放下书,抬头看着她,已经准备好了措辞。谁知道,她只瞥了他一眼,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楚嘉越怔在那儿。

此刻的感觉,就像食物已经进了嘴巴,准备吞下去了,结果一个不小心噎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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