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东(171)

作者:苏他 阅读记录

那时候答应团队唱京歌,也是因为她的嗓子有时候很难演绎出沈经赋要的那种效果,她总在这种时候发现,她其实没天赋,纯靠吃苦。

没有天赋要付出十倍、百倍的汗水,她倒不怕,只是知道沈经赋比起传承,更不想过门可罗雀的日子。

也许在他辉煌时,确实想做这个时代里最伟大的京剧艺术家。但当他淡出屏幕,年轻人几乎不认识他,邀约越来越少,他的脾气更大了,人也更刻薄了。

琮玉就知道,传承是一回事,不火都是扯淡。

果然,她火了几天,沈经赋的脸上又开始出现笑脸。

风骨固然可贵,可人也就活几载,端着太累。

沈经赋和琮玉都懂这道理,只不过沈经赋嘴硬不愿承认,琮玉没风骨那东西,自然坦言,不介意别人说她就一为微名和五斗米折腰的烂俗人。

一路冷风刮骨洗身,琮玉走到公交车站。

车站对面有一棵歪脖子树,她以前路过,眼神驻留过数秒。

它在这条陈旧的街道,有些特立独行,像件艺术品。

她上了车,走到最后,坐了下来。

倒车镜里隐约可见站台前立着一抹挺拔身影,看不清脸,但西装革履,腰窄腿长,比那棵树更像艺术品。

她冷笑,低头看手机,教练问她明天几点到拳馆,她没回。

她又像走流程一样,翻开朋友圈,麻木地刷了一遍,最后点进自己主页,看着三年来唯一一条动态,仅一人可见,但那个人没有点赞。

因为他早把她删了,是她还留着不肯双。

那时真贱,一整年,每天都哭成孙子样,跟活不了了似的。

所幸后面两年忙了,她也渐渐活过来。

晃眼三年过去,扒皮抽筋的日子没再反复,再提起来,她已经淡如水。

还可以把这条动态连带着他的微信一并删了。

再抬起头时,那抹身影已经不见。

*

贺年演出结束后,琮玉就只剩一场春节晚会的录制,日子又平淡下来。

那天路过猫舍,有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牵着一条马犬去买猫,他身侧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挽着他的胳膊,笑起来很甜。

琮玉开车回家,没着急上楼,就待在停车场,开着车窗,抽了半盒烟。

停车场的灯明灭,她始终心如死水,翻不起波澜。

过了十八岁生日,她就很少有除了平淡外的情绪了,也不怎么会哭了,去年开始,更是再没掉过一滴眼泪,变成了一个泪腺匮乏的人。

不得不说,不哭很酷。

再浓烈的曾经泡成一杯茶,也就维持一阵的味道。时间是庸医,但做断情绝爱这场手术时,确实是个高手。

估计再过两年,她就会忘记她去过西北。

眨眼,还有半月,琮玉就放假了,沈经赋问她又要去哪儿野,她说还没想好。

后来周林律问,常蔓也问。

常蔓偶尔会和琮玉聊微信,也偶尔去看琮玉演出,她不懂戏,但琮玉一扮上妆,做足架势一开嗓,那劲儿,她就觉得名票梅派理应如此。

她有时候被琮玉的漂亮激发攀比心,也会把她跳舞的视频发过去让琮玉品鉴。

琮玉小贱人,总是说一般。

马上琮玉又有时间了,常蔓想着来一场双人之旅,去漠河看极光,于是发了消息。

琮玉看到常蔓消息时,刚洗完澡,一手擦头发,一手回复:“我去过了。”

“你可以为我再去一次。”

“以后睡醒再给我发微信。”

“怎么你变化这么大,就嘴贱这点不变呢?”

琮玉把肩膀的毛巾拿开,搭在椅背上,上身穿着工字背心,胳膊一排数字文身显现出来。

她走到冰箱,拿了一瓶啤酒,周林律送的,没喝过这牌子,看了眼配料表,果葡糖浆,蔗糖素,叫她又放了回去,关上冰箱,到酒柜拿了瓶二锅头。

走到桌前,打开,自斟自饮。

这几年来,静默是她所处环境最常出现的一种形态,她已经习惯无言。

喝了半杯,她才又回:“我订了机票。”

很久,常蔓回:“去哪儿的?”

琮玉没答,在暗光中饮酒,辛辣穿喉也无动于衷,明晰的下颌骨到肩膀这一条流畅的弧线,让她更像一盏孤独但骄傲的月亮。

她以前可是太阳,只是暖不透一颗心,于是就不当了,多大的情种才总做温暖别人的事?

常蔓又问:“去哪儿啊?”

“甘西。”

*

邱文博最近新弄了批假古玩,摆在办公室,被手下砸了一只碟子,发了好一通火,牙疼了好几天。

他运气也不好,治牙疼的药劲儿太大,导致他开车时出现幻觉,车扎进路边围栏,腿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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