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11)

作者:寡人的包子铺 阅读记录

外边黑漆漆的,除了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就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了,跛子不在,郑玉兰不敢这个时候出去烧水。

现下终于懊悔没养只狗了,跛子不在的时候,有只狗看家起码能安心点。

倒是宝珠自己不知道从哪里翻找出了一颗梨,邹巴巴的,显然滚落在角落有些时候了,汁水不多,但解了燃眉之急。

郑玉兰把宝珠抱在怀里哄,又把冬天的棉被拖出来裹住,捂了大半宿出了不少汗,总算是退烧了。

待得天蒙蒙亮,外边有了邻里的说话声和脚步声的时候,郑玉兰赶忙出去烧了壶水,隔着凉水降温后,叫醒宝珠给她喝了一大杯。

结果这时,外边忽然起了好几响大炮声,就像抗战电影里播放的那样,震得大地都在颤。

醒的没醒的人家全部冲到了屋外,大多衣衫不整,皆被吓得惊慌失措。

不多时,汪队长的爹老汪就敲着铜锣,拿着喇叭奔走相告:“要打战了!都麻利地收拾行李,带好小孩,躲到齐岳的山里。”

福平省沿海,位置又特殊,常年都有这样的谣言传来,但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像今天这么大的动静还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遭,人人都吓得面有土色。

郑玉兰听清了话,愣了几秒后,又被震天响的铜锣声拉回了神。随后立刻冲回了家,简单地收拾了点行李,招呼着三个孩子很快跟上了大部队。

有些人家甚至连锅碗瓢盆都带上了,郑玉兰肚子不方便,只把家里的钱财都揣在身上,带上好几提礼饼,又抱了一床棉被,双胞胎背着的书包和宝珠的小竹篓里也都塞了点零碎的小东西。

已经有人去通知还在挖江的江队长他们了,跟着走的妇女老人们也就稍微放了点心。

第7章 人工降雨

玉河村地处平原地带,同属兴安镇村属。隔着短短三千米路的邻居齐岳村就不同了,它三面环山,镇上著名的藏六山也处于其深处,闻名遐迩的金灯寺就是建在藏六山上的。

“藏六”是龟的雅号,因山外观形似一只卧着的乌龟,从远处望去更是栩栩,因而得其名。

因双方地形缘故,玉河村祖祖辈辈的墓地也都安在齐岳村的后山。

老幼妇孺居多,加上还有常年卧床,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出来的高龄老人,大家便没往深山中走,行至山腰处的坪地处便暂时安营扎寨。还好地方大,两村的村民都挤在此处也不会显得太过于拥堵。

老汪和齐岳村的大队长商量了下,派了两个人回村去探查一下,若是有异状可及时作出反应,倘若碰见了汪队长他们,也好带路。

郑玉兰占到一处平坦的大石头,将行李都放下后,还能供三个孩子坐下。

天气热,太阳又晒,奔波了一路,才退烧的宝珠体温又有上升的趋势。

郑玉兰向当地人打听了下,走了一段路寻到了一条小溪。她把携带的唯一一条毛巾给拧湿了,随后摊开,像个帽子一样搭在宝珠的脑袋上,挡住阳光还能降点温。

山涧的溪水清甜干净,虽然受干旱的影响,河道窄小,但好歹能喝,郑玉兰回头又打了满满一水壶回来。

病中难受,宝珠也不像平常那样好动,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像个死木呆呆一样。

郑玉兰抱着宝珠坐下,哄着她喝完了半壶水后,她就不肯再喝了,咬着嘴唇眼泪汪汪的又不肯落下,活像是自己亏待了她一般。

郑玉兰心里憋着一口气,又不好发作,只能挖苦道:“有能耐再让你爹给买一包零嘴吃去!不让你吃的时候哭天抢地的,现在倒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吃的时候的能耐上哪去了?”

宝珠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眶里蓄着的眼泪更多了,委屈又倔强的模样惹得郑玉兰又好气又好笑。

怕她又烧成昨晚那样,郑玉兰只能逼着她把剩下半杯水都给喝光。

山里满是呜呜泱泱的声音,大家三五成群,面色沉重,压低了嗓音全在聊今天的事。

一个年纪大点,经历过战事的老人家,正唾沫横飞地再一次讲述着当年的事。

“当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大炮,‘轰’的一下,半个村都给炸没了,里头的人都给炸成了稀巴烂!

等他们走后,我们再找回去,满大街都是被炸飞的胳膊啊腿啊,也不知道究竟是哪户人家的。

当时又是夏天,还没过半天就招了一堆的苍蝇蚊子,怕染了瘟疫,村长就挖了个大坑把尸体一起埋了,又请了个大仙做了下法事,也就这样草草了事了。”

围着他的众人都不由得唏嘘,从头听到尾的一个年轻人看不下去了,说道:“不对啊,依光伯,前几天你不是还说救出了几个?怎么一天一个样?

我听我祖母说,咱这里偏远,打战前就躲到山里边了,足足躲了一个月才敢回去,也就死了几个瘫床上没跑成的老人家,哪来的半村人啊?你可别在这危言耸听了,大伙儿都够害怕的了。”

依光伯是玉河村里出了名的爱侃大山人士,三天一个版本,几十年的故事串起来都够凑上一本《红楼梦》了。

他活了九十几岁,身子骨还极是硬朗,只是满嘴胡话,三分真七分假,整天拎着一壶茶坐在村口聊天吹屁,堪比一个资深说书人,众人也只图一个乐呵,每天你来我往地跟他对着聊。

村里人清楚,这群隔壁村的却不明白,第一次听他讲甚是聚精会神。

依光伯骂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你就只听你祖母说了,你祖母是比我年纪大还是像我一样把市里的村子都闯了个遍啊?”

依光伯干了一辈子的修鞋匠,打小就背着木箱走街串巷。为了保证生意量,每隔几个月就换一个地方。舍不得住旅馆,离家较远时往往找个桥洞住下,或者干脆随意地躺在街道上。

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不假,但吹牛的话里掺的水就不少了。

同村的一个大妈拉了拉年轻人,朝他暗暗使了个眼色:“就是,小余啊,人家依光伯九十几岁了,那时候的事还能不比你清楚吗?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耍贫嘴了。”

齐岳村的人听得感同身受,汗毛倒竖,被小余打搅了,也纷纷指责他的不是。

小余也是好心,被泼了盆凉水,就不再管他们了。

相熟的人自发凑一堆报团取暖,连小孩们都被这沉重的气氛给影响了,紧贴着各自家长,像一只只小跟屁虫一样,家长走一步他们挪一步,生怕一晃眼跟丢了。

跑到山上后,陆续又有三声炮响起,有小孩直接被吓哭了,人人自危。

小东也显得格外乖巧,拉了拉郑玉兰的手,说道:“娘,我想回家。”

郑玉兰叹了口气,安慰道:“过几天就能回去了。”

“咱们为啥要来这呀?我爹呢?蚊子好多呀,痒死了!”

小东属于易招蚊的体质,一家人待着的小小一隅,蚊子就专挑他咬了。

山上的蚊子又都是带花纹泛银光的,奇痒难忍不说,鼓起来的包还贼大,导致小东脸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鼓包。

郑玉兰吐口水在手掌上,抹在了鼓包处,又用指甲一个个掐十字,胡诌道:“村里跑来了一只大老虎,等你爹他们把老虎抓走了,咱就能回去了。”

宝珠一直讷讷的,听到提起她爹了,才转头听两人的谈话,很快就没兴趣地移开了目光,眼巴巴地继续盯着来时的路。

这种话也就骗骗小东那个笨蛋,她都听到了,他们说要“打战”了,就像大电影里放的那样,要死人的!

最安静本分的当属小丽,郑玉兰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从小郑玉兰也没隐瞒龙凤胎不是跛子亲生的事情,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导致小丽缺乏安全感,时常表现得像个小大人。

知青们则齐齐待在高地,神色凝重地开始分析当下国内的形势。有人觉得是演习,有人觉得确有其事,年纪较小的胆子也小,只像鹌鹑般静静地听着几人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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