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10)

作者:寡人的包子铺 阅读记录

于是,大家伙多少都能打到水了,很是公平也没人有意见。江水浑浊得厉害,实在没水用时,也会去打上几桶应应急。

只是这天越来越燥了,倒不会很炎热,可就是一滴雨都不肯落下。

春秧刚刚播种完半个月,正是需要加强灌溉,保持住水位的时候。可江面却越发矮了,高度缩减了足足有一半。

为保证春秧顺利长大,队里不再允许村民来江边打水了,甚至雇了人,一天24小时在江边巡逻。

大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要闹大旱啊!

尽管这样,一个星期后,稻田里的秧苗还是呈现出了萎蔫的样子。汪队长赶紧向镇上打了电报请示,镇上负责人又向上请示县里,一层层往上,最后市里下发了红头文件。

说是京都的专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届时会由专家下乡统一指导。

跛子自留地里的菜也遭了殃,架子上的丝瓜藤和西葫芦藤都萎蔫了,长成半大的瓜勉强摘回家,手指长短的雏瓜就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掉落了。

好在地里的大白菜都长成了,为避免其后续受干旱影响,跛子就全割了,大部分做成了泡菜,少部分放在阴凉通风处,近期吃完。

这日,跛子又提了一大袋的河鲜回来,袋中大半都是田螺,掺杂几条肥美的黄鳝和鲫鱼。

玉河村的人靠着江水生活,各家各户的饭桌上自然少不了河鲜了。每到河鲜旺盛的季节,每顿饭必然少不了几盘。

只要撒网一个晚上,第二天拉起时准不少货。小到泥鳅,大到鲫鱼,各色河鲜应有尽有。

只是打捞的人多了,加上没有禁忌,鱼苗也捞回家,河鲜难免告急,过渡打捞的后果是第二年河鲜产量都远不如前一年。

于是村里也制定了和海里一样的规定——6-9月为“禁江”期,在此期间,禁止用大渔网捕捞河鲜。

于是,这期间小孩反而成了捕捞的主力军。炎炎夏日,小孩们闲来无事,就会拿着不大的捞鱼网,整日泡在水中抓鱼抓虾。

水性好的会游到江中捕捞,水性差的则待在岸边。干活玩闹两不误,到了傍晚时分多多少少都能提点货回去。

跛子吃了放水员的红利,船上常年挂着个捞鱼网,每当行驶到鱼群丰富的地界时,他就把上衣一脱,拿上网跳下江中捕捞。于是,河鲜成了他家饭桌上的常驻菜。

宝珠紧随其后,也提了一个小袋子。小袋子里装着水,水里游着十几条泥鳅,身形肥硕,每只起码有两根手指粗。

跛子给她做了个小木盆,平日里她抓到些小鱼小虾,都喜欢往里养。往日她自己能抓住的多是小拇指大小,今日这些大货自然是跛子帮她抓的。

结果,她才刚要将泥鳅放下,就发现盆里养着的玩意都不见了。

“我的鱼呢!”宝珠大叫。

“可不就在这。”郑玉兰指着餐桌上的一盘菜说道,“猪油炸完香喷喷的,可以多配两碗饭了。”

跛子叹了口气,指责道:“好端端你把孩子的鱼给炸了干啥?屁点大的东西,光霍霍油了,完事不够塞牙缝的。”

“我乐意!”郑玉兰系上围裙,收拾起跛子带回来的河鲜,“就知道往家里搞些鱼呀虾呀泥鳅的,也不惜得换水,每天翻白肚的贼多,恁臭恁臭的。亏得我给她换了几次,要不然早就死绝了。我看她不是在养鱼,是在养小鬼。炸了好啊,这香味可不比那死鱼味道好闻?洗澡吃饭都成问题了,还霍霍水养鱼!”

小木盆不过比脸大点,能耗多少水?天气燥热,郑玉兰大着肚子,脾气也跟着火爆起来了。跛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叮嘱她下次不能再这么做了。

事已成定局,跛子只能安抚闺女,说是明儿个给她抓更多的鱼回来,又帮她把泥鳅放到木盆里蓄好水,宝珠这才不闹了。

宝珠不愿意吃自己养的小鱼小虾,各种花样的河鲜也都吃腻了,丝瓜和葫芦瓜更是一年四季常吃的,满满一大桌只有醋溜白菜勉强吃得下。

宝珠可怜兮兮地说道:“爹,我想吃猪肉了。”

小东附和道:“爹,我也想吃!”

跛子说道:“明天我去老王那买两块。”

郑玉兰呛声道:“前两天不是刚吃过的?家里是有金矿吗?一个个张口闭口就是肉,这一桌菜撑不死你们!”

放水员的工分高,几年下来,家里也囤了点积蓄了,于是跛子隔三差五都会买点肉回来,家里吃的也都是白米饭,郑玉兰经常因此责怪他浪费,跛子却乐得孩子们吃得开心。

宝珠随便扒拉了两口菜,就抱着饭碗跑出去了。家里见怪不怪了,也没管她。

宝珠悄悄跑到高家宅院的天井处,朝一个方向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就招来了个同样抱着饭碗跑出来的小女孩。

这女孩碗里装的是“番薯饭”。

番薯容易种植,产量高,一年还能种植两三波,于是,普通人家大多都种。为了防止番薯霉烂或者虫蛀,多会加工制作成番薯米,如此能至少存放两三年。

生产队里也另外腾出了十几亩地专门种植番薯。福平省沿海,夏季常有台风侵袭,有时受台风影响,水稻减产严重,秋收时上交完公粮,分到每户农民手上的稻谷就不多了。那时候,番薯米就成了农民的主要口粮。

寻常年份,好些人家也不舍得吃白米,便会将分得的稻谷换成更多的番薯米回来。虽然口感没有白米好,但至少饿不着了。家境好点的人家,则会留下一点白米,混着番薯米一起煮。

宝珠记事起,她家吃的就是白米饭,像她家这般的,还是少数。家里人喜欢吃白米饭,可她却觉得番薯饭别有滋味,特别是芬儿她妈煮的,香甜软糯还能拉丝。

芬儿家吃不起白米饭,稀罕得很,于是三个月前,两人一拍即合,瞒着各自的父母,时不时地换着饭吃。

仿佛八路军地下会面般,两人躲到一处偏僻的死胡同里,速战速决地吃完了饭,随后换回了碗,先后一步回了家。

又是半个月过去,天公仍是一滴雨都没给下,许多人燥得都流鼻血了。

江水愈发枯竭了,眼瞧着浇灌三百多亩的稻田费劲了,秧苗也更加萎蔫了。收成就是命,村民们着急,就想着找来大仙做法,被汪队长直接拒绝了。

科学民主的现代,怎么能搞这些封建迷信?

三天前省里的红头文件倒是下来了,说是要“人工降雨”。可雨靠老天爷下的,怎么人工?难不成举着根水管往天上浇?那不还得先有水?

汪队长搞不明白,等了好几天,帮忙“人工降雨”的专家也还没来。

靠近玉河村的江水处在上游,还勉强够灌溉。可越是下游,江水就越是枯竭。

眼瞧着下游稻田的秧苗就快要不行了,汪队长只得组织起村里所有的壮劳力,连夜赶往下游,用锄头深挖江底,倒还真挖出了点地下水。

大伙都很是兴奋。于是,在江边扎起了帐篷,为赶进度大家伙夜里干脆住在此处,好几日都没回家,总算把将死的秧苗救了回来。

跛子负责灌溉,自然也开着船跟去了。

出发前,宝珠吵着要跟去,跛子只能给她买了一大包零嘴,并且许诺她回来后就给她抱只奶狗养,宝珠这才罢休。

奶狗是宝珠念叨好久的,但是因为郑玉兰不允许,觉得养着浪费粮食,就一直没养成。

村里人心惶惶的。因为家里的青壮年都离了家,夜里大家都早早地躲回了屋里,将门锁好,再用块石墩子堵住门,以防夜里闹了贼。乡村里这种事本就不少见。

是夜,郑玉兰如常锁好了门,招呼着三个孩子睡觉。结果睡到了半夜,宝珠忽然发了高烧,直嘟囔着口渴。

郑玉兰被吵醒了,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温后吓了一跳,很是滚烫。找了一圈没找到水,这才懊恼今晚忘记带水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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