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65)

作者:寡人的包子铺 阅读记录

刚到家,郑玉兰就“吨吨吨”地灌下了一壶的水,不吐不快地将她遭遇到的冷待给掰扯了出来——

“那些个城里的人,可真是看人下菜碟哦。我和小丽好不容易找到了学校,不知道教务处往哪边走,就向一个老保安问路。

他没搭理我,我以为他耳背没听清,大声又问了两句,他就朝我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路上都有指示牌,没眼睛吗?’。

嘿,我这个暴脾气,要不是当时行李背得多,施展不开,非得和他好好较量较量。”

“结果,我们才刚走了没两步,他就故意用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乡下人,要不是小丽拦着我,我非得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这话究竟是哪块脑花里蹦出来的。”

“更可气的是,之后就有对城里的母子来了,也和他问路,结果他转头就点头哈腰了起来,嘿,变脸比翻书还快,也不怕闪了他那三斤厚的皱纹!”

宝珠不为所动:“娘,你要拾掇下自个,把过年那套裙子穿上,肯定也能被当个城里人。”

人靠衣装马靠鞍,穿着土里土气的,又扛了许多的行李,可不得被势利眼看不起?

郑玉兰是公认的美人坯子,稍微打扮下,就能比原生的城里人更像个城里人。

“嘿,咱老实本分的农民,穿简朴点进城还犯法了不成?一个看门狗而已,好大的官威啊!”

宝珠懒得说话了,郑玉兰越说越生气,也不愿和她说。于是等跛子回来了,她便将这糟心的事复述了遍,在跛子这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后,她又将大巴如何颠簸,学校如何偏僻难找,路边的饭店如何坑钱等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个遍。

跛子耐心地听完,临了唏嘘道:“辛苦你了玉兰。”

宝珠没听全,却得出了个结论——娘不是进了趟城,是上阿鼻地狱上刀山下火海去了。

由于自留地土质偏软,地基要想夯结实,需得回填不少土,所以相比平常,需要多花上三倍的时间,即用了将近十天才完成。

建完地基后,依照图纸,张师傅带领五六名木工开始造框架,由于工人少,工期不急,相当于慢工,耗时将近一个月才完成基本框架。

四层小洋房的雏形出了,跛子很是高兴,当晚便邀请施工队上家里吃饭。

郑玉兰煮了一大桌的好菜,给每个人都倒了一大碗的糯米酒,糯米酒度数不高,下活后偶尔来上一杯,解乏又通畅。

糯米酒又名酒酿,乳白色。是为糯米淘洗干净,浸泡五个小时,蒸熟后拌上酒曲,放置在粗陶大缸中,铺上浅浅的一层白开水,历经三天以上的发酵而成。

糯米酒口感清甜,醇厚飘香,制作工艺不高,材料又便宜,于是很受农村人的喜欢。

酿酒后,缸底下还会积着米渣,红彤彤的,名为酒槽。

酒槽可以和汤圆、鸡蛋等食物一起煮,有名的酒酿丸子就取材于此。

可以掺饲料中喂牲畜,以提高家禽的抵抗力;还可以包裹着鸡鸭肉,腌制上半天,洗净后的鸡鸭肉赤红色,上盘后甚是养眼,吃起来还带了酒香味……

爱喝酒的人家都会酿上一缸,但跛子鲜少喝酒,于是多是去镇上购买,邻里则会赠送酒槽。

小四方桌搭在了门口,几人高谈论阔,喝得面红耳赤,每人平均干了三大杯的糯米酒,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跛子酒量差,但喝酒不上脸,于是被起哄着硬灌了两碗。

“爹,你不是说喝酒伤身吗,怎么又喝酒了?”宝珠扶着跛子上床躺下,用手扇了扇风,嫌弃道,“你身上好臭,娘在给你煮醒酒汤了,娘说了,喝完了你就得去洗澡,否则今晚不准上床。”

自打从王婶那接了“大生意”,跛子称心怡悦,于是隔三差五就会品点小酒,只没了碗底浅浅的一层,算是粗浅地咂摸点味。

今天这样“豪饮”,还是头一遭。

“好好好。”跛子满口附和着,因为醉酒的缘故,嗓门都比往常大了。

“爹就是高兴,嗝~咱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马上就有新房子住了。等,等,嗝~等以后赚了大钱,咱再买辆小汽车开。

挨着全村上下,不放过任何一个缝,都给开过去,叫人都知道跛子我也开上了小汽车了,叫以前看不起我的人都瞧瞧,我跛子是大出息了啊!”

“爹,哪有人看不起你啊,别人都羡慕咱家呢。”

宝珠不解,记事起,他爹就是风光的放水员,只当跛子是醉酒说胡话。

“娘生气了,你没瞧见她刚看你的眼神,就像只母老虎,恨不得把你吃了的!”宝珠端来了醒酒汤,一勺接着一勺地喂给跛子,“爹,你赶紧把醒酒汤喝完,等会好好洗干净,别被娘揍了!”

跛子喝完了醒酒汤,后知后觉地酩酊大醉,他烂泥一样瘫在床上,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囫囵话。

这下宝珠是听不清了,她刚要替跛子掖好被角,结果他“哇——”的一声吐了满床,有一半甚至喷溅到她的脸上。

“……”

“娘——”

宝珠大声呼唤着郑玉兰救命,很快就逃走了。

郑玉兰收拾完了桌子,进来看见床上的秽物,气得太阳穴直跳,恨不得拿跟皮鞭将醉成死猪的丈夫给抽醒。

虽是怨声载道的,但她还是替跛子擦了身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被褥床单也换了套,赶在跛子下一次呕吐之前,及时递上了痰盂,

郑玉兰一直守到了凌晨,待得跛子呼呼大睡了好几个小时,确认他不会再作妖后,郑玉兰这才伴着响亮的呼噜声入眠。

翌日,张师傅换了一批工人带,皆是泥水匠,和上一批的木匠相同,也只五六人。

偶尔有人临时有事,当天会少一人,有时张师傅从圈子中“借用”,补上缺口,因此,三不五时地会有一两个生面孔。

张师傅日常下活后要喝点小酒,暖胃又解乏,因此并无宿醉后的疲态,孔武有力,龙马精神,和跛子的人困马乏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跛子见后感叹,到底是会喝酒的啊。

男主人得在场主事,因此一早爬起来,郑玉兰便煮了碗浓到发苦的茶给他灌了下去,总算拾了点精神,不至于昏昏欲睡了。

上好的红砖一块皆一块地往上砌,五天后便筑好了底层。

隔日便是浇顶,由木匠和泥水匠共同完成。

木匠依着之前埋好的钢筋,将敞口屋顶钉上木板封闭,用以浇灌混凝土。

混凝土由沙石和水泥按特定比例掺和,倒进大型搅拌机中翻搅,粘稠度合适时再运至房顶灌注。待得平铺完厚厚的一层,再使用平板震动器来回推拉,旨在挤出残余空气,使之密度提高,增强抗压性。

木匠与泥水匠轮流上阵,于是浇顶这日格外热闹,足足有十来人。

跛子借了套暗色的长袖劳保服,帮着一起掺和水泥。劳保服的透气性差,但防油拒水性好,就算溅上了水泥,也能轻而易举地洗干净。

郑玉兰搬了几袋水泥后就气喘吁吁,后又拿着铁锹帮忙搅和水泥,结果没干一会儿便腰酸腿疼的。

郑玉兰不由感慨道:“真是老了,以前我背着一百石的番薯翻山越岭,走上二十几里的路都不带喘气的。”

如今三十几岁,生了不少孩子,体力大不如前了。

空了的吊桶从二楼送了下来,张师傅边把搅拌机里调好的混凝土倒了进去,边侃着大山:“大妹子,哪能跟以前比啊?我十几岁的时候徒手打死过野猪呢,一百多斤,鬃毛又硬又黑,长得跟个黑山老妖似的。如今过了几十年,哪还有当年的力气和胆识啊?再碰上了,不被顶死就阿弥陀佛了。”

跛子劝道:“玉兰,这活又脏又累,都是男人干的,别逞强累坏了,你还是回去给张师傅几个煮点绿豆汤吧,大伙又累又渴,嘴巴又厚,喝一碗绿豆汤最是舒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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