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9)

作者:寡人的包子铺 阅读记录

大家干劲更足了,转眼就到了月底,春播顺利完成。

放的电影是《上甘岭》,大幕布就牵在常有人聚集聊天的村口处,移动式电影放映机转动着齿轮,投映着不甚清晰的影片。

大家都各自带了凳子来,有序地围在幕布前坐着。来的早的能够占个好位置,来迟了就只能远远地站在椅子上,才能勉强看清电影。

这是部新片子,大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小孩们则在幕前东跑西跑的,有几个被自家大人要求安静地坐着观看的,仿佛凳子滚烫,三不五时挪着屁股,用胶水都粘不住的那种。

于是,幕布上总会时不时出现一个亦或是几个被放大的人头。

“哎哟,吃的给他们先发了去!”

大人们不堪其扰,便提议先把吃的分发。得了吃的小孩们终于一窝蜂地跑走了,抓蛐蛐还不比坐这好玩吗?

宝珠罕见地没跟了去,仿佛发现新大陆般穿过挤挤挨挨的人形过道,在一个正襟危坐的小男孩面前停下,随后抓住了他的裤兜,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小男孩则瞬间捂紧了兜里的零食,惊掉下巴般盯着这个奇怪的小女孩。

第6章 大旱

小男孩大概六岁的年纪,长相很清秀,只是比同龄的男孩都要瘦削上许多。

他的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布料被洗得发白,衣服也不甚宽松,手腕脚腕处偏短因而漏出一大截皮肤。

宝珠收紧了手,说道:“锅锅,你……”

小男孩忍痛抓了一颗冬瓜糖塞到了她的口中:“我只能给你一颗。”

宝珠含着冬瓜糖,咕哝着不知又说了句什么,见对方没反应,手又收紧了几分,裤兜里的瓜子因此掉落了几颗。

小男孩反射性地一用力,扯回了裤兜,导致宝珠咚得一下屁股墩着地。

他惊恐地后退了好几步,宝珠伸手够不到他,没一会他又藏到人影中不见了,宝珠撇了撇嘴就要哭。

恰另一边,发现了异样的跛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宝珠,怎么了这?”

小男孩又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来,吓得把分得的所有零食都塞到了宝珠的怀中:“我全给你了。”

他把裤兜内面翻出来,表示自己真的一贫如洗了,随后像只猴一样,三两步逃窜走了。

紧随着他跑走的还有挨着他坐的另一个男孩,这个男孩比他大点,上供似的把自己的零食也塞到了宝珠的怀里。

大男孩的长相就比较普通了,两人唯一相同的点是他穿的衣服也打满了补丁。

大男孩拎起小男孩忘记带走的板凳,连同着自己的凳子,一溜烟也没影了。

跛子来时,两人已都没了踪影。

他抱起宝珠,替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几颗瓜子,又将她怀里的零食都塞到了她的衣服兜里。

村里经常有人投喂宝珠,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宝珠咽下冬瓜糖后,指着男孩们逃窜的方向,激动地说道:“好好看的锅锅。”

跛子没听清她的话,顺着她指的方向,也并未看出来什么。

跛子顺手抓了几颗宝珠兜里的瓜子要磕,却被宝珠要了回来,她宝贝地捂住自己的衣服兜,又腾出手从跛子胸口处的小兜里掏出了几颗瓜子递给了他。

跛子有点心酸,好家伙,闺女竟然也和他爹护起食来了。

往后的几天,宝珠都蹲守在村口。中午给跛子送完饭后,也不惜得在队里玩了。

跛子以为她喜欢看电影,就打听着别村的情况,带她去看了几次。开始时,宝珠还会兴高采烈,跛子坐着看电影时,她就站在他的膝盖上东张西望的,后来没几次,她就兴致缺缺了。

小孩真是比女人还难以捉摸,跛子如是想。

今年的天气很怪,足足一个月了都没下雨。转眼都清明了,仍旧一滴谷雨都未落下。

才刚过了四月,天气就十分干燥。

江面矮了,混了,井水也深了。跛子从齐岳村扫墓回来后,就用扁担挑着两水桶,准备去村里的蓄水池接点水。

结果到时,那里已经挤挤挨挨地围了不少的人。

跛子放下扁担,挤到前头看了眼。原来满满一池子的水已经被接光了。

蓄水池六米深,五米宽,池底凿出的几个小洞能源源不断地流出山泉水来。

玉河村四面无山,流出的水更像是和井水同理的地下水,但因为池水很是清甜,村里人便喜欢叫它们“山泉水”。

蓄水池地处偏远,平日里大家都喝井水或者江水,不愿意来这边。于是,尽管池里是活水,因为没人打,表面堆积的树叶又没人清理,就显得不是很干净。久而久之,就更没有人关顾这里了。

蓄水池外面圈着一个铁门,平日里也都是不上锁的。村里当初建它也是为了应对干旱等突发情况,源于偶然发现这泉眼的出水力比井水还要强。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围着的人还在等着泉眼冒水,好歹接点水回去。跛子来得迟,就算排到今晚十二点,都未必轮到他,于是跛子挑着桶又回家去了。

夫妻俩又试着打了点院里的井水,也只不过打出半桶都不到的水量。井水面下降到很深的位置,绳子实在是不够长。

郑玉兰勉强做了顿饭,饭后跛子又去江里挑了几桶水回来,沉淀了一晚上,早上天才蒙蒙亮,夫妻俩舀了点表面的水洗了把脸,就挑着铁桶一起去了蓄水池处。

郑玉兰月份大,跛子本不愿意让她跟着去,但郑玉兰不放心跛子一个人去,怕他和昨儿个一样,又空手而归。

结果到时,蓄水池前又围了不少的人。都是趁着天还没亮,赶着来接蓄了一晚上的池水。

可是今天,大家都被堵在铁门外,没人进得去。原来,不知是谁在铁门上落了把锁。

大家吵吵囔囔的,都甚是气愤。谁还不是紧着觉不睡,一大早赶来接水的?可这人倒好,落了把锁直接把人锁在外头。他是要呼呼睡一大觉起来,还能第一个接够新鲜的水啊。

“是徐婶锁的!”

大家三言两语的已是揪出了“凶手”,纷纷义愤填膺地指责着对方的不是,但是,在场的十几人中,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当出头鸟。

因为放水员那事,跛子一家本就和徐婶不对付,这下更不可能惯着她。

郑玉兰一下来脾气了,“哐当”一声丢下了桶,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锁放狠话:“我郑玉兰把话撂这了,明天我来,要是再有人敢锁门,往后大家也都别接水了,我马上去买三把锁都给锁上,大家一块渴死得了!”

场面一度静止,跛子媳妇伶牙俐齿大家伙是知道的,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爆发。

这事很快传到了徐婶的耳朵里,街坊邻里也不是吃素的,纷纷站队指责着她的不是。

最初听到这事时,徐婶还会气势汹汹地狡辩:“天麻麻黑,你们就把水给打光了。我不给锁上,白天去的街坊们喝西北风去?我瞅着你们这些人也是自私得很!”

“你太阳晒屁股了才荡悠悠地过去,可不活该喝西北风?”

双拳难敌四手,且徐婶本就理亏。随着越来越多人指责她的不是,她只好灰溜溜地收回了锁。

挑着水回去的时候,又被一颗石子绊倒,水洒了一地不说,还摔断了腿,因此少不得又明里暗里地被人嘲笑。

由于大家去打水的时间不固定,有时扎堆去,后排的人往往空手而归;有时又没多少人,蓄好的池水都打不空。

于是汪队长出面,按门牌号划分成十组,从早上五点到晚上十点均等排布,十点后铁门由汪队长亲自锁上,第二天五点他再打开。

到点每户人家派出一人打水,全村一百多户人家,等分成每组十多人。早上五点的那波能打到最多的水,于是每天每个组别打水的点都向前推进一位,做到每组别都有机会轮到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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