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羽意外回头：？

一个从来没有过的，由裴寒主动发起的拥抱。

“绝对，”因为被克兽寄生，表现出白发金眼非人特质的少年收紧了手臂，在搭档耳边一字一顿地，“我绝对会保护好飞羽的。”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只有一样。

绝对要保护好朋友。少年这样保证，就好像只要是说出口的誓言和约定，就足以对抗生命中所有的飞来横祸跟命中注定。

“嗯，”许飞羽揽住裴寒的肩膀，轻轻回抱了一下，“我也是，会保护裴寒的。”

不远处，看着两个少年搭档依依惜别的林翼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眼神，又在许飞羽回头奔向他那一刻将所有的情绪尽数掩盖。

看到少年在冷风中本能地打了个寒颤，林翼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围在少年身上，“我们回家吧，小羽。”

许飞羽贪恋地蹭了蹭围巾上残留的温度，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兄长的步伐。

……

夜里，公寓刚通的地暖让房间有些干燥，许飞羽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客厅接水喝，结果刚走几步就听到了外面传来隐约的乐曲声。

拿着水杯的他按下次卧的门把，吉他演奏的小夜曲流畅的音节如夜风般轻轻拂过耳畔，带着演奏者难以言明的情绪。

是哥哥。

许飞羽循着音乐声朝外走去，可当他的脚步踏出次卧的那一刻，吉他的声响就停了下来。

坐在落地窗前单人沙发上的林翼回头看向走廊里的许飞羽，用压低的声音道：“抱歉，小羽，是不是吵醒你了？”

许飞羽：……

林翼没有开灯，今晚也没有月亮，房间里只剩下对面大楼装饰灯照进来的微弱光线，是以许飞羽甚至无法看清背光的青年此时究竟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没有，”少年又往前走了几步，进入了客厅的范围，朝着青年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玻璃杯，“我是来接水的。”

林翼低低笑了一声，非常自然地跟弟弟说起这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啊，确实，刚通暖气的时候会稍稍有点不适应，要智能管家开加湿模式吗？”

“不，不用。”许飞羽摇了摇头，“还没到那种程度。”

少年接好水，端着水杯越过客厅中间家具黑乎乎的影子，跟往常一样蜷缩在了林翼脚边的地毯上，问他：“哥哥不弹了吗，小夜曲？”我还挺想听的……

然而不等许飞羽说完后半句，林翼已经起身把吉他放回了书架的那个角落。

“时间已经很晚了，小羽喝完水的话，就快点回去睡觉吧。”青年转身往房间走，在进门前最后跟他道：“晚安，小羽。”

许飞羽：……

“晚安，哥哥。”

因为中间醒了一次，许飞羽再次入眠的过程变得很不顺利。有什么咽不下也吐不出的感觉梗在喉咙里，让他少见地产生了明显的烦躁情绪。

果然，刚刚应该听哥哥的让智能管家打开加湿器的，许飞羽想。

他将耳机塞进耳朵里，调好电台，伴随着极其微弱的电流声，里面温和舒缓的男声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念着枯燥乏味、催眠效果极佳的经文：

《旧约·创世记》第4章

“夏娃生了该隐，又生了该隐的兄弟亚伯。亚伯是牧羊的，该隐是种地的……该隐与他兄弟亚伯，二人正在田间说话，该隐起来就打他兄弟亚伯，并且把他杀了……”

少年在耳边不带任何情绪的念诵声中，再次陷入安眠。

第86章 正对他的枪口

“那么, 我们就出发了。”

特殊对策部二队驻地，梁燃和自己的搭档领着赵星洲、司冬云一组，林翼、齐衡带着许飞羽、裴寒一组, 分别出发前往不同的目的地。

负责围剿黎明之子的几个队伍中，二队和三队在之前的战斗中受到的损伤最少, 出于对战力的考虑，几个队伍之间的部署发生了变化：现在由二队、三队负责前线战斗, 一队、四队支援策应，失去队长的九队暂时退出围剿行动, 由五队代替他们。

吸取了之前贪功冒进导致人员伤亡惨重的教训，这次特对部执行课放弃了一上来就全面突进的粗暴打法, 选择了先派精英小队探查目标地点，确认情况后再召集主力强攻的稳妥模式。

林翼四人就是这种精英小队中的一组, 梁燃他们也一样。

最近这样的流程众人已经很熟悉了, 到了任务地点，不用队长指示，许飞羽和裴寒就进入了潜行状态, 没有惊动对面放哨的人和黎明之子据点的警报系统。

此次他们要探查的这个基地位置有些特殊, 不在地下也不在伪装成普通公司的办公大楼里, 而是建在海边一片天然的熔岩洞窟之中。

里面的地形原本就非常复杂，再经过黎明之子的改造和各种机关陷阱的干扰, 说是一个大型迷宫都毫不夸张。

到了分岔路口的时候, 四人分成了两组, 作为队长的林翼朝着许飞羽和裴寒打出了“一切小心”的手势，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跟齐衡一起奔向敌方基地中未知的路途。

许飞羽和裴寒有自己的任务, 顺着另一个方向一路往下。为了尽可能地减少潜入时的动静、延迟他们被发现的时间, 执行官们暂时都没有使用飞行背包, 只靠身体力量潜行前进。

不考虑经验差距和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光看这一项，许飞羽和裴寒两个身形轻巧的少年，又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寄生者，无疑要比林翼和齐衡更加适合。

走过一条条通道、越过一重重关卡、躲过一次又一次巡逻人员和光栅等反入侵屏障，许飞羽和裴寒在特对部高科技设备支持以及两人默契的配合下不断往基地的最深处潜入。

虽然还没有完全进入基地的核心部位，但就目前他们已经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数目繁多的进出口、专门用于运送物资的通道、时不时能在某些房间见到的大量仪器设备、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无一不说明他们今天探查的这个基地应该是黎明之子的实验室之一。

而根据特对部入侵围剿黎明之子据点的经验来看，最容易造成意料之外人员伤亡的基地类型就是实验室。特对部完全无法预料黎明之子的人都在里面研究些什么，一旦出现问题，或许会发生连黎明之子自己也难以妥善处理的棘手状况也说不定。

两人将目前到手的信息发送给队长林翼，然后继续前进。

越是靠近深处，许飞羽和裴寒的行动也就愈加小心，最后几乎是提着十二分精神屏息凝神地行动。

“滴—滴—滴——”警报声响起。

在越来越密集的探测设备围堵下，两人不知道触发了什么重力、热量、空气流速之类的探头，被对方发现了。

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脚下的地面就是一空，两个人立刻顺应重力往下掉。

到了这种时候，已经被对方发现，也就没有必要再缩手缩脚。两位少年执行官的飞行背包相继打开，在他们落地之前提供了足够的缓冲，让两人在空中重新稳住了身形。飞行背包运作时的那一点亮光也让许飞羽和裴寒这两个夜视能力极佳的寄生者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黎明之子基地中心的通道地板下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洞穴，就许飞羽目测，洞穴光是高度就有近百米，左右也十分敞亮，深度更是一时难以探清。

从两人落进机关开始，裴寒的神经就十分紧绷，比起什么经验、直觉、理性分析之类的东西，他觉得这种汗毛直竖的感觉更接近于野生生物在面对巨大威胁时本能的颤栗。

所以，当智能辅佐官打开探照灯的那一刻，裴寒毫不犹豫地抛弃所有多余的思考过程，遵循来自本能的提醒，直接放弃人类形态变成几层楼高的巨大白犬，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身后的许飞羽，然后张口朝着破风声传来的方向吐出极速旋转的风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