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小不懂]帝师(5)

面对呐呐不能言的朱厚照,朱宸濠抬手,放到他受伤的肩膀边,做了个虚握的手势:

“我捏伤你肩膀时,说了句话,你还记不记得?”

那一日的事在脑子中翻涌,朱厚照怔怔地说:

“不愧是……朱姓的皇裔。”

朱宸濠厉声问:

“我大明祖训是什么?”

朱宸濠本能地立刻答:“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不错!祖训之意正是一步也不能后退。”

朱宸濠松手,转身走开:

“你现在做不到,没关系,因为你还没登基,还只是太子,品质不够可以学,勇气不够可以赞。”

“皇叔……”

朱厚照直觉他现在该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朱宸濠的语气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淡淡道:

“我今天实在很失望,你竟然临阵逃脱,还是不懂去把你找出来,甚至假用了凤姑娘的信才把你骗出

来。”

朱厚照无话可说。 返然而朱宸濠说出了更加诛心的话:“你可以无所作为,皇兄只有你一个儿子,无论如何皇位还是你的。”

刚刚盈满的信心似乎消弭无踪,朱厚照被训斥得头都抬不起来,朱宸濠见状反而微微笑了:“殿下,你曾许我,一旦登基,就发兵瓦剌,命我领军,扫荡瓦剌大军,使大明江山无后顾之忧。”

他的笑容里含着讥讽:

“到了那日,如果瓦剌差人求和,殿下会如何?如果使者买通朝臣,反对起战,如何?如果小人进谗言,道我不可信,如何?”

朱厚照急急地想说他一定相信皇叔,但话语像噎在喉中,他就算说出来,此刻皇叔也不会信吧?

朱宸濠向他拱手一礼:

“臣此生所愿唯战死沙场,殿下万勿这都不予臣。”

说完,朱宸濠转身走了。

朱厚照站在院落中,看着他进屋关门,这一次,朱宸濠也没有回头。

这一次之后,朱宸濠却再没有说什么重话,恢复了一贯的和颜悦色。

而且,朱厚照回朝的时间也该到了。

与不懂老师和小月告别,他跨上马,和宁王并肩而行,没有回头惜别。

突然间朱厚照有些了解了宁王从不回头的心情,那是源于对自身的信心。

启程前的短暂时间里他翻来覆去地想宁王说的那些话,好像醐醍灌顶一般,他明白了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宁王那天的话并不是在轻视他,说他只有出身可取,而是在警告他,他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必须、必须做到,怎样为王,大明的江山在他肩上。

他一定不会让不懂老师、小月,和皇叔失望的。

离开梅龙镇,身为太子的气质一点点从朱厚照身上苏醒过来,他和宁王快马加鞭,赶到京城,见到弘治帝的一刻朱厚照心里充满了自责,他在梅龙镇的时候一直在自怨自艾之中,几乎忘记了病重的父亲。

朱厚照在江南期间,宫中一直宣布他称病,此时他回来,便是病愈了,弘治帝立刻下令太子监国。

弘治帝对于太子在江南得到的变化是满意的,同时朱厚照也看出,他对自己是由宁王送回来这点非常不满。

这或许是朱厚照必须面对的第一个难题,父皇和皇叔之间的矛盾。在朱厚照看来,宁王对父皇从未有过不恭,父皇的警惕未免太苛刻了点。

然而为君者有很多考量是臣子不能明白的,太子即使是储君,也还是臣。

朱厚照只有装着看不懂父皇对宁王的排斥,哪怕父皇不允,他还是一次次拿着奏折去找宁王。

宁王履行了在梅龙镇许下的承诺,悉心教导他国事。不仅如此,皇帝重病、太子年轻,朝臣藩王拉帮结派、蠢蠢欲动,都是宁王帮他一力弹压。

朱厚照很感激在梅龙镇的这几个月,他认识了不懂老师、小月,还和宁王交心,这些在他生命里的分量不可轻忽。

很快,不懂老师也上京了。

朱厚照与弘治帝间又是父子,又是君臣,有些时候反而不如不懂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来的亲切,不懂老师能来看弘治帝,朱厚照很为此高兴,但即使明显的喜悦,弘治帝的憔悴还是消褪不去。

名义上监国的是太子,但弘治帝不可能真正把国家交到从未有经验的朱厚照手上,何况近日朱厚照和宁王走的实在太近了,大部分事物仍在是皇帝本人亲自处理。

看着父皇又咳得几乎咳出血来,朱厚照忧虑地说:

“父皇,你完全可以把事物交给儿臣处理,如果儿臣有不懂的地方,会去请教宁王皇叔的。”

皇帝却一脸不悦:

“我告诉过你过少次了,不要随便去打扰宁王”

林之书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