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项隐形的考验。

希子以前就研读过很多关于魔法师选择方面的描述，在进阶为高阶魔女后，又学习了魔典中关于高级进阶考验的部分，这些东西都是相关联的。

魔典中关于考验的相关记载很少，她只知道魔法师最初是很难掌控事件发展方向的。

就像她还在低阶状态下时，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贸然干涉别人的事情并不见得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有很多次，她都好心办了坏事。

但在魔法师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时，精神力也会越来越丰沛，魔法师渐渐能够看透事件发展的方向，这时魔法师就会面临所谓“选择”了。

救还是不救，帮还是不帮，杀还是不杀……

但选择与考验会将魔法师引向何方，书里却一点提示也没有给出。

希子又想到在心水河谷时，山毛榉老树说的关于她在“学习秩序”的那番话，便再次感慨自己知道的事情越多，越发现不知道的部分更多了。

如果能见到玛格丽特大人，得到她的点拨，也许就能知道得更清楚吧。

希子用一支简单的醒目咒把这部分圈了出来，好提醒自己回旅店后写一封信给玛格丽特大人。

现在，她想还是先找一个有趣的地方，让她感受一下榆木城这座传奇的富庶之都的风采。

她又一次将注意力转移到地图上。

这次，她看到在蒸汽街边上有一条“飞鸟北街”，一旁的小字标注着“商业街”三个字，还用红字写着“推荐游客前往”。

这条街离得很近，从地图上看，有服装店、首饰店、水果店、糖果店、私人诊所等，还有许多酒馆和餐厅。

希子不知不觉便朝那个方向走去了。

慢慢的，雾散了一些，有明亮但不太暖和的阳光洒下来。

这时候的榆木城看上去非常特别，城市里各处褐色、金色、绿色的金属机械在光线中显得没那么冰冷，机械钟里的齿轮完美得衔接转动着，一切力量井然有序，而人类穿梭其中，不必再费心一些琐事，可以更专注于创造本身。

希子看到有在街角支着画板作画的年轻女人，也有从报亭买一份《货币报》开始计算借贷利率的中年男人，还有路过一家酒馆时，在里头唱歌的吟游诗人。

形形色色的人们汇聚在这里，魔女拿着魔杖走在他们中间，也并不显得特别。

走着走着，她来到了飞鸟北街。

这条街两侧有一些装饰用的干花和金箔，挂着秀气的干花香袋。店铺中有半数还没开门，黄白条纹样式的遮雨遮阳棚下门窗紧闭。

已经开门的一些铺子则人声鼎沸，有不少游客摸样的人们穿梭在这条宽敞美丽的街道上。

希子看到了有漂亮橱窗的店，一些时髦的帽子、优雅的大衣、可爱的背包、五彩剔透的糖罐和各式各样造型的羽毛笔和信纸，把她的心牢牢抓住了。

这一刻，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挺有钱。

希子一家店一家店地逛，买了一顶自认为很划算的带珍珠装饰的小毛毡帽，又买了许多支单价很便宜的羽毛笔，还认为好不容易走到了榆木城，可以额外犒劳一下自己，于是买了一罐水果糖。

现在临近中午，希子站在飞鸟北街整洁的道路上，在一群和她一样满载而归的游客中间，兴致很高地东张西望。

张望了好一会儿，她决定去斜对面一家装饰清新可爱的家庭式餐馆，享用一顿榆木城式的午餐。

第57章

希子推开漂亮的木门，走进小餐馆。

这家餐馆里人很多，但座位足够。每张小桌子上都有一支鲜花，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烹饪食物的香气混着发酵酒的醇香，飘洒在空气里。

“您好，”一位面色红润、打扮俏丽的中年女人站在收银台向她问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希子走上前去，抬头阅读挂在墙壁上的菜单。

她看了一会儿，问：“请问，这上面写的‘炙烤天晋飞鱼’，是真的从天晋海湾运过来的那种天晋飞鱼吗？”

女人笑道：“不，这种飞鱼无法长途运输，所以我们在极北之境围了一处有地热的泉水，人工养殖了一些，不过我保证，本店的飞鱼和南部天晋海湾当地的飞鱼味道如出一辙。”

希子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我就要一份炙烤天晋飞鱼，再要个什锦蘑菇汤。”

“好的，那波耶——”

一个精瘦消沉的男人点头哈腰地从厨房里走出来。

“带这位客人到空着的位置上坐……”

希子赶忙摆手：“不不，我可以自己……”

她话说到一半，却忽然停住了。

因为她看到那个叫做那波耶的侍者抬起眼睛看着她，浑浊的眼球里，有某种说不清的苦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