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图(113)
她低头望了眼掌中锃亮的匕首,干净,发着冷光。
久等不到雁洄,阿戊游过来握住她手臂,眼神确定她是否被压强干扰。
雁洄摇头,吐出气泡,她竖起三根手指。就剩最后一次闭气。
阿戊看到,转头游到石柱上方,脱下潜灯套石柱上,再跟雁洄一齐升水。
第一次下潜缩减了范围,第二次两人目的直接,阿戊取下潜灯套上,引雁洄进石林。
曲曲折折,雁洄跟其后,阿戊蓦然一抬身,她看到一座惨白的骨山。
没时间惊讶,两人游到骨堆上翻找。人骨的衣裳不易腐化,在兽骨里易分辨,扒拉下两层之后,已经费去三分钟。
再一会雁洄就要换气,手速又急又重,一拽一扯一丢,别说衣服了,人骨也没有,只能待下一次入潜。他们刚转身,尸骨堆猛地扬起一阵泥,簌簌地冒巨泡,咚声和水浪扑散开!
雁洄快速推阿戊撤离,尘暴淹没掉石柱,耳听着什么哗啦啦塌了,越离越远,直到水波黑沉。
出水到岸上暂歇。
潜水太费气力,压强迫着胸腔、血管,雁洄不停地调整呼吸,手微微颤抖。手被一道厚重的力量裹住,她侧脸看阿戊,看了好一会。
他不劝,她不说放弃。
再次入水,人都木了半分,尘暴仍余势,他们放弃刚才那座骨堆。向另一边寻找,有了经验和思路,很快寻找到另一座骨堆。
麻木地拨开白骨,在满片的苍白中,一线红色陡然刺目,和来亮窝棚搜出的红白布料图同出一辙!
两个人都略显激动,继续扒,直到扒出具被缚手缚脚的灰衣人骨,
变动骤而发生,白骨簌簌塌陷,雁洄和阿戊也在往下坠。
电光火石之间,雁洄举手攀住最近的石柱,去抓仍陷骨堆里的阿戊,而阿戊也在拽那具人骨,两人同时猛力一扯。
*
高访来送领营业执照的凭条,雁洄就给了他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你说你昨天在巴独附近钓鱼,无意钓上一具尸?”
“嗯。”
“可能跟来亮案件消失的人有关?”
“嗯。”
“你怎么确定的?可不能凭空猜测,这案子都快结了。”
雁洄还是“嗯”。
“什么啊?你听懂我的话了?”高访眉拧着,纠结。
雁洄笑了笑,不说话了。
高访手指在她面前虚点,“诶你,说正事呢。”
“她耳朵听不见。”阿戊不知从哪儿出来,解释一句。
“怎么回事?”
阿戊打开渔具铺后门,说:“她眼睛也无法见强光,所以进来说吧。”
几步路,高访瞟了雁洄好几眼,想从她脸上看出答案。
雁洄将凭条压算盘底下,开口:“摔到头了,听不到视力也差。”
“神呢你,院里那摩托车搞的?”高访转而问阿戊,“这什么时候能好?”
阿戊平声回:“不知道。”
“不去医院吗?”
“不去。”
高访真纠结,“你们……都不担心吗?”
“担心没用。”
阿戊撂下一句,差点堵死高访,高访举手投降,“行行行,雁洄啊,你就疯吧。”
原本就烦躁的高访,更烦躁地从柜台抽出纸笔,写道:“尸体在哪?我通知所里去取,可能会有公安来找你问话。”
雁洄看了,说:“尸在巴独水洞背面的槽谷,别说是我发现的,就讲匿名举报。还有,你不经手这个案件吗?”
“我不想转正……”高访写着,顿了顿,再继续补写,“的事了,我最近都没空,要带我妈去南宁医科大看病。”
“钱呢?”
高访挥动手腕写下几个字,“不是钱的事。”
雁洄没有安慰的说词,“会好的。”
这三个字,真的将高访的心路历程给挖了个遍,好累,不止身体上的。
“你也保重。”高访说后就从前门走了。
阿戊执起笔,写下高访最后说的那句话。
门开着,地苏河河边挤着十来个妇女,热热闹闹地洗炊具,像是哪家要办喜事。
“那是在做什么?”
妇人们的交谈声高昂,阿戊都听到了,雁洄红血丝充斥的眼睛在看着他,渴望得到回答。
——青苗早产,一儿一女的龙凤胎,孩子虚弱,还在医院。
外面阳光斜进门内,刺着雁洄的双眼,流了泪水。
作者有话说:
收尾了,剩个几万字。
第44章
生了孩子第三天要报喜, 即使孩子还在医院。
外间熙攘,房里却安静,青苗知道是农植龙吩咐的亲戚, 让他们不要来打扰她休息。
产妇要补充体力,多喝汤, 即使青苗吃不下,农婶还是准备好。进房看到早上的鸡蛋米酒还剩大半, 她没说什么,端走换上鸡汤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