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魔(25)

长袍束带,冠玉佩剑。

怎么看都是凡界仙门修者的打扮。

时琉正好奇地远远望着,就对上其中一个四处张望的男弟子的眼睛。

对方远看见她,愣了下,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时萝?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时琉一瞬茫然。

……?

这些修者,和她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认识的?

随着那个方脸男弟子的话声,围在墙前的年轻修者中,有好几位也前后转过来。几人望见时琉,但都没说话,表情眼神也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微妙。

可惜时琉并未注意,犹豫了下,她自觉地没连累酆业,朝他们走近:“…师兄好。”

——这些年轻弟子和时萝同为修者,看着都稍长些,时琉自忖这样的称呼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想到她刚说完,那方脸弟子嘿嘿一笑:“可别啊,我们是万万不敢当你师兄的,万一再让你借着我们缠上晏师兄,那晏师兄还不得——”

“师弟。”

一个温和但低的嗓音截断方脸弟子的话。

年轻修者们不约而同往两边让,空出了通往最里的墙前,一位月白长袍的青年公子走出来。

若不是所有人以之为首,那时琉大概会以为,走出来的是个没有修为的儒雅文士——

站在一群气势凌厉的佩剑修者中间,独那人手执折扇,玉骨如竹,一双长眸温和敛着。眼神也犹春日江水,滔滔尽藏,只余柔波。

世上竟真有这样一双天生便多情的眼睛。

时琉讶异地想。

只是……

为什么看着这双眼睛,她就总觉得这人有些似曾相识呢?

时琉苦思也没得结果,只能安慰自己,多半是时萝认识这人的影响。

而此时,青年文士似的公子已经停下,他微微侧过身,低扫过方脸弟子:“不得无礼。”

叫袁回的方脸弟子抱着后脑勺转开:“哪是我无礼了,之前这小姑娘仗着咱们和时家早有盟约,不过就是被师兄你救了一次,都快纠缠到山门来了。”

他悄然白了时琉一眼,撇嘴:“到了幽冥都甩不脱,可真吓人,她别是在师兄你身上下了什么——”

“袁回。”

折扇轻敲玉骨,青年嗓声低了三分,“你又想挨罚了是不是?”

“……”

方脸弟子不知道想起什么,脸都绿了,立刻闭口不言。

时琉尴尬地站在原地。

她听出来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时萝,喜欢面前这个看着就很儒雅随和的公子,还苦苦纠缠过人家。

但显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搞得人家师弟都看她不爽。

可她现在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这该如何是好。

时琉苦恼得不行,偷偷扭头去看封邺,想求他提示,可这会儿才发现那人早就无关人一样,绕着这六层形状奇怪的墙壁转圈看去了。

连她求救的眼神信号都被彻底无视。

时琉无意识鼓了鼓腮。

小姑娘站在原地,支吾半天,雪白侧颊都憋得微红,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折扇公子瞥见了,正觉无奈又好笑,刚要开口替她解围——

“对、对不起,这位师兄,”时琉终于艰难憋出了说辞,“我,我前几日随族中历练,不小心受了点伤,伤了嗯,脑子。”

时琉终于憋完自己的谎,敢抬头去看折扇公子了,“敢问师兄,如何称呼?”

折扇停在掌心,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眸诧异地望着时琉。

——

大概也是没想到自己能亲耳听这样拙劣的谎言。

好在这位公子心善,没笑。

但他后面那个方脸的显然不太善良,扑哧一声就乐了,转回来捧腹:“时萝,这才几日不见啊?你又换了个新法子纠缠我们师兄?编你也编个不离谱的啊——玄门第一公子,晏秋白,你们时家还有不认识他的??”

“……?”

时琉这次是真懵了。

——晏秋白?

她在茶馆听书里听到的那个第一仙门的天之骄子,将来要和时璃定下婚约的,晏秋白?

“再让我听一遍那个称呼,袁回,你就在寒水涧练上百年再下山吧。”

晏秋白回过身,“时萝师妹,袁回玩笑之言有失分寸,冒犯之处,我代他向你道歉。”

时琉堪堪回神,下意识抬手,摆了摆:“不……”

“道歉?”

像俯在极近的耳边,有人低低一嗤,嘲弄语气薄凉得叫人心里一冷——

“道歉有用么。”

压着蓦地沉冷下去的话尾,铮的一声清鸣。

时琉听过,她知道那是一道笛音。

可笛音如剑。

“轰——”

无形剑风轰过袁回身畔,墙上陡然拓出一道尺长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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