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原来溪的那一头有许多您说的这种草。”说完，将手里的草递给了火堆前裹成蚕茧的顾昭。

然刚递出，中途就被东方青苍拦截，他取过草，给觞阙使了个眼色，觞阙讷讷反应过来，忙道。

“那个... ...尊上，我先去那边看看。”

东方青苍点点头，觞阙一溜烟跑没影了。

顾昭尴尬道。

“我自己来吧。”

刚准备从他手里取草，就被东方青苍制止。

“别动，本座帮你上药。”

“月尊，怕是不太方便。”

东方青苍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你先自己上，够不着的，本座帮你。”然而将神草塞到她手里，他则背过身去。

顾昭抖落神草上面的袍子，把身上能够得着的地方都涂了一遍，每涂一下，痛的全身止不住的发抖，直冒冷汗。

然而背后的伤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她将皮毛从肩膀位置往下移，直到形成了一件裹胸，然后转过身，与东方青苍背对背。

“你来吧。”

感觉到后面的人转过了身，似是顿了一下，然后开始搓着草叶发出的声音，接着，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拨起她的长发撩到肩膀的一侧。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昭只觉得，月朗星明，夜风微醺。随着背后的指尖不断划过，细腻温柔，又带了丝草木的清凉，整个人仿佛置身云端，不切实际。

“谢谢。”

顾昭一愣，顿时慌乱地点点头，为掩饰这尴尬的气氛，她岔开话题。

“好了吗？”

“好了。”随着话音落下，一双手将她裹着的皮毛往上拎了拎，把她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然后又将她转了过来。

忽地，见东方青苍亮出他的剑，在顾昭一头雾水的注视下，割开了他的手指，殷红的血顿时涌出。

“你为什么自残？”

东方青苍收回剑，微微勾起唇角，靠近她。

“做什么？”

“别动。”他低声道。

下一秒，他轻轻捏住了顾昭的下巴朝他移了移，接着伸出手指在她一侧脸颊抹了一下。一道血印便呈现在她白皙的脸上。

“这是我们月族感谢人的方式，谢谢你今日救了本座。”

顾昭手指摸摸脸，笑道。

“你们月族感谢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那我要是多救你几次，你岂不是十根手指都要割一圈？”

东方青苍居然点点头。

“那是自然。”

顾昭呆呆地看着东方青苍，他漆黑的眼眸如同夜空里浩渺的星海。

难不成，她救了东方青苍一命，他开始开窍了？难不成，他的七情树在她英勇无畏的献身中复苏了？他开始懂得报恩了？顾昭想到这，便试探道。

“哎呀，月尊客气了，你在青鲤腹中也救过我，今日我救你，不如我们扯平了？”

东方青苍原本温和的脸忽然冷了下来，突然不说话，只是盯着顾昭，眼神复杂，片刻后，他冷冷说了句。

“行，扯平。待你伤愈后，我们继续出发。”

顾昭松了口气，看来假以时日，她再舍命相救几次，多多关心他，说不定，还真能化敌为友。

这时，觞阙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尊上！”他双臂一挥。

“何事？”

“属下到前边林子，发现了一面大镜子。”

“大镜子？”顾昭好奇道。“多大？”

觞阙思索了会，然后手舞足蹈比划。

“就很大，林子后面就一面很大很大的镜子。”

东方青苍和顾昭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同时心底发出一个声音。

“杀镜出口！”

觞阙又接着说道。

“但要经过那个村庄，由于瘴气实在太重，属下不敢轻举妄动，先来回禀尊上。”

“那我们明日便出发一探究竟。”顾昭说道。却被东方青苍手掌一拦，他侧头看她。

“不急，先等你养好伤。”

顾昭一顿，心想，这月尊今天这么有人情味了，不错不错，暗暗窃喜。

第17章

养了几天伤，三人便出发去往迷雾林深处，随着越深入，瘴气越重，几乎到了无法目视的地步，到后面，只能凭借感觉探路。

过了许久，三人瞎子一样终于走出了浓重的瘴气，摸到了那片村庄。

然而这里却死气沉沉，根本没有什么炊烟，大约有十几座屋子，黑瓦白墙，墙体上爬满了藤蔓，青石板路面，上面铺着厚厚的苔藓。阴森森的，死寂一片，静的能听到三人均匀的呼吸声。

三人不敢掉以轻心，谨慎地踏进村庄，然而，脚刚触及到青石板路面，就地动天摇，仿佛发生了强级别的地震，瓦片飞落，墙体开裂，入耳尽是坍塌声。

剧烈的震动令三人不得不匐到在地上，随着轰轰烈烈的巨响声，弥漫起浓浓的粉尘。顿时眼前一片迷蒙。

地面塌陷，整座村落浩浩荡荡进入了无尽的黑洞中。几乎是村落消失的同时，同个塌陷的位置又缓缓地升起了一座巨塔，以镜为墙，一共五层，塔周围陷落的地面被黑水覆盖，只留了一座连接迷雾林与塔的玻璃桥，桥下的黑水如同沸腾般，滚着泡。

待地震消失，三人站了起来，抖了抖满身的灰尘，顾昭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巨塔。

“这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进去一探便知。”东方青苍眯起眼，然后走过玻璃桥，然而绕了巨塔一圈，发现并没有门。

正当三人踟蹰时，顾昭不经意指尖戳了戳巨塔墙体，顿时被一股强力吸入。在她被吸入没两秒，东方青苍和觞阙陆续进入。

瞧见塔内的一幕，三人同时震惊。

“跑！”随着一声吼，从树林上方看到一黑一红两个身影疯狂在奔跑，而地面不断拱起裂开，紧接着地面喷起尘土，一头赤眼猪妖窜出。

“这是... ...”顾昭讷讷道。

红衣女子飞快奔来，抽起火堆中的柴火，狠狠甩向猪妖，顿时猪妖像一团巨大的火焰凄厉撕叫，火光下，红衣女子转过脸。

东方青苍狭长的眸紧紧盯着，眼神困惑。

觞阙则是目瞪口呆道。

“这不是... ...这不是战神吗？”

这塔内仿佛是个全息的投影仪，记录着杀镜内发生过的一切。

“这塔一共几层？”顾昭问道。

“五层。”东方青苍沉思“如此说来，每一层代表一次遇到上古凶兽的记录。”

顾昭也沉思了，他们在这杀镜里一共遇到了赤眼猪妖，觞阙，青鲤，九尾妖狐，四个... ...四个！

她猛地抬起头，刚好与东方青苍视线相对，对方仿佛也想到了什么。

于是三人开始往上走，果然，第二层是与黑龙搏斗的镜像。第三层的画面刚好停留在他们落入青鲤腹中，答案越来越接近了，三人加快步伐。

在第四层九尾妖狐告一段落后，三人来到了第五层。

入目一片黑暗，却什么也没有。东方青苍从衣服内取出一颗夜明珠，光芒四散，然而还是一片空空荡荡。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与下面几层都不同。”觞阙问道。

东方青苍与顾昭同样也是满腹疑惑。

“我以为每一层记录完杀镜，第五层会是出口。”顾昭道。“或许这只是座普通的塔，只是单纯地记录一下而已。”

东方青苍扫了圈四周，微微眯眼。

“怕是没这么简单，杀镜内的一切，都不会平白无故突然出现。”

就在这时，黑暗中出现了一点红光。

“那是什么？”顾昭吃惊地指向前方。

另外俩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觞阙话一出，顾昭吃惊地看向他们。

觞阙一脸茫然，东方青苍则皱眉盯着她。

顾昭忙又看向那点红光，红光正在慢慢展开。

“你们没看见吗？就在那里，红色的！”

东方青苍看了眼前方，又将视线移到顾昭脸上，他摇摇头。